第149章 案发现场

    第二天早上，四愣子穿戴好警服警帽，学着文警长那样，满脸严肃状，一本正经地对其他几个兄弟说：
    “俺今个儿就去派出所上班了，你几个在学校要乖，如果惹事了，别怪俺六亲不认，给你们绑起来，啊！”
    那哥几个正在吃饭，没人搭理他。
    四愣子自己也觉得不尴不尬的，但他仍绷着小脸，昂首阔步往外走去。
    “啪！”
    不知哪个淘气包，将一块萝卜头扔过去，正砸中他后脑勺。
    四愣子板着脸，回过头，厉声喝问：“谁干的？敢打警察，反了你们！”
    话音刚落，一阵哄笑，一大堆萝卜块，菜帮子，劈头盖脸飞向他。
    五鼻涕说：“穿一件狗皮都不知自个儿是谁了！”
    六嘎子道：“从昨天装到现在，你装个几八毛？谁不认识你呀？”
    黑娃子骂：“哈——呸！咋瞅咋招人烦！”
    四愣子说道：“一群混小子，俺惹不起还躲不起？”仓皇逃出屋去了。
    他听到身后混小子们的大笑声，就觉得这帮小子活得毫无意义。哪像自个儿，今后要去保护百姓，去斗坏人，保城市平安。
    这么想着，他又绷紧了脸，昂首挺胸，甩着臂，大步走向派出所。
    路上，他听到有那么一两句议论。
    “你瞅那个小警察狗子，像不像个二鼻？”
    “不仅像，而且很像！”
    “哈哈哈！”
    ……
    他真想去将背后嘲骂自己的路人抓起来，可又一想：第一天上班，别几八迟到了。也就没跟路人一般见识。
    刚进派出所的门，恰见文警长领着两个人匆匆往外走。
    见到四愣子，文警长并未停下脚步，急急对他说：“你来得正好，跟我出去一趟吧，会不会骑脚踏车？”
    “俺不会。”四愣子跟在文警长身后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但文警长并没在意他是否会骑车，只是说：“那你就坐我车后座上吧。”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门外，文警长和另两个警察各自推来脚踏车骑上去。
    “坐上来！”文警长蹬着车子，命令四愣子。
    四愣子坐到了车后座上，不由得想起三傻子在痞子街上曾经闹出的笑话，那时三傻子也往车后座上坐，人家把车都骑走了，他才往上坐，结果摔个屁墩儿。
    四愣子想起这事便要笑，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警察了，便绷住脸，硬憋着没有笑。
    骑了没多远，他们进入了一条窄胡同，那窄胡同，也就仅仅能通过一辆脚踏车吧。
    然后，文警长在一间摇摇欲坠的低矮房屋前停下，他双脚点地，叉开腿站着将车停稳。
    四愣子也下了车后座。
    破屋子门敞着，门口围拢了几个卖呆的人，屋里则传出哭号声。
    “哎呀妈呀，你咋就那么想不开呀……呜……哇哇……”
    文警长说一声：“走，进屋看看去！”
    四愣子便跟在他身后，进屋时，他们必须低头弯腰，才能从那低矮的屋门中进去。
    窄小低矮的屋子里，光线暗淡，空气浑浊，屋内散发着霉味。
    待到四愣子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后，顿时被屋中情景吓得直哆嗦，腿肚子都转筋了。
    地上，一老妇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气了。血水将屋里的地面都沤成了烂泥状。
    一个中年妇女正跪伏在尸旁，放声大哭。
    还有一个罗锅男人，坐在脏兮兮的炕沿上，用埋汰汰的手掌不停地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
    四愣子没想到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就会遇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他不由得一阵阵反胃，强忍着才没呕出来。
    文警长却招呼四愣子：“过来，年轻人，跟我一起看看。”
    说罢，文警长蹲在了尸体前，细细查看。
    四愣子原本不敢凑近的，但文警长既然已经招呼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尸者脖颈儿左边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已流尽。右手握着一把菜刀，刀面被血染红。
    文警长问那恸哭的妇人：“范婶，你婆婆啥时候死的？”
    那个被称之为“范婶”的女人只顾号淘大哭，根本就不回答。
    “哎呀俺的娘啊——你有病俺又不是不给你治——啊哇哇——昨个儿俺不还给你抓药来的吗——呜哇哇——你咋就自个儿去寻死了呢——啊——”
    可四愣子发现，她是干哭，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文警长摇了摇头，只好问那罗锅男人：“范叔，你们是啥时候发现你娘出事的？”
    没等罗锅男人开口，范婶立马止住了哭声，语气也显得很平静，“今个儿天没亮，俺就听到‘咣’一声，以为咋的了呢，俺下地去开灯，就被绊倒了，还沾了一手血……”
    那两个跟随文警长一起来的警察在本子上迅速记录着。
    范婶又说：“俺打开灯一看，当时就吓晕了，还是咱家罗锅范掐俺人中，才把俺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