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夺回跤馆

    云娥有几分心慌地问黑丫：“那边的女孩儿为啥一个劲儿地看我？”
    云娥认出来了，女孩儿身边的男子，就是那天出现在茶楼门外的大官。
    这女孩儿跟在大官身旁，想必也不一般。
    这么不一般的女孩儿，为啥要盯着她看？云娥心中岂能不慌。
    黑丫也看到了小棠，她当然知道小棠盯着云娥看的原因了。她说：“咱没偷没抢的，管她呢。兴许她觉得你太漂亮了才盯着你看呢。”
    小棠确实觉得云娥太漂亮了！
    尽管对面包厢里有两个姑娘，但小棠一眼便看出哪个才是三傻子“最稀罕的人”了。
    她眼中的云娥，就是一朵绽放的山花，纯朴，但自然美丽。
    看上去虽是贫寒人家的女孩儿，却自带芳华。
    在云娥身上，好像有一股子山间空气那般的清新、香甜。
    她心中有几分醋意，有几分失落。
    但她又笑话自己：那傻小子，连书都没念过，四六不懂，他找到心上人了，你有什么可不得劲的？
    便在这时，比擂开始。
    全场沸腾，大筐子已经亮相。
    镶滚着红边的白色褡裢被他抛向空中，接着他一个侧空翻，跃上擂台，凌空穿上褡裢，丁字步稳稳落在台上。
    欢呼声响彻全场。
    四愣子等人在窗外听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心里像被火燎了，急得乱踢墙壁。
    忽听窗口有人敲打玻璃。
    四愣子赶紧扒上窗沿，看到黑娃子正笑着，将票根一张接一张塞出窗缝。
    四愣子拿到票根，分给五鼻涕和六嘎子。
    他们各自将每两张票根对接到一起，冷丁看上去就像一张完整的票。
    他们就将这样拼接的票用手指捏紧，然后跑向门口。
    尽管心“突突”乱跳着，但表面却假装镇定。
    守门验票的见比赛已开始，他的眼睛也望着擂台那边呢，就没太在意几个小子手中的票，随手一撕，说道：“快进去吧，比擂都开始了！”
    几个小子心花怒放，赶紧跑进馆内，挤过人丛，一直来到第一排前边的地上。
    那里也席地坐满了人，但他们还是挤出一疙瘩地方，盘腿而坐。
    此时，三傻子出场登台。
    他不是练跤的，当然没有褡裢。
    但他将小褂一脱，展露出那风吹雨打过的身躯，还是让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叹：“结实！”
    黝黑的肌肤，筋缠着肉，肉绕着筋，那肌肉似乎就要爆裂，铜浇铁铸的一般。
    只见他平地一旋，顿时带起一股劲风。
    “扑拉拉！”前排的观众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那股风。
    三傻子旋上擂台，双脚站定，两道目光，充满杀气，直逼向大筐子。
    大筐子也虎视着三傻子，面部肌肉抽动几下，咬牙切齿道：“小金荷让俺今晚打死你！”
    三傻子轻蔑地一笑：“废话少说，等着挨打吧！”
    此时，公证人朗朗念道：“文书已签，各自画押，死生由命，胜负天定，其责自负，击鼓开战！”
    接着鼓手擂响开战鼓，“咚咚咚咚……”
    鼓声一停，在震耳欲聋的呼叫声中，双方的较量开始了。
    三傻子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他才不会跟人摆架势呢。
    飞身一旋，双腿连踢，快似闪电，强如泰山压顶。
    正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双脚飞踢，直向大筐子。
    大筐子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真是没套路，上来便是狠招。
    仓促间，抬腿相迎。
    电光火石间，双方两脚相撞。
    “咣！”
    大筐子不由得后腿几步，被撞击的一条腿阵阵发麻。
    三傻子双脚刚一落地，却又凌空而起，他落地之时只不过为的是搭一下脚而已，并非是要停止攻势。
    一股子旋风根本就停不下来，再度杀气腾腾旋向大筐子。
    大筐子再想迎击，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下意识地双手抬起接腿。
    “砰！”
    那是一股强劲凛冽的旋风，谁又能接得住？大筐子双臂一阵剧痛，人被那股旋风扫飞。
    如一片秋叶，被风吹起，飞落下擂台。
    全场寂静。
    “败了？”寂静之中，有人竟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全场都听得真切。
    随之便是此起彼伏的回答声：
    “败了！”
    “败了！”
    “败了！”
    “真的败了！”
    “就这么败了！”
    ……
    这之后，便是热烈的掌声和响彻全场的欢呼声。
    四愣子等小伙伴爬上擂台合伙将三傻子扛起来，在台上转着圈奔跑欢呼：“卖狗肉喽，卖狗肉喽，今天不买明天臭喽！”
    三傻子笑着喊：“哥几个放俺下来，俺怪沉的，你们扛不动再把俺摔了。”
    “不沉，摔不了！”又有一人跳上台来跟三个兄弟一起扛着三傻子欢庆。
    四愣子叫道：“眼镜严，你也来了？”
    眼镜严满脸笑意，“方山打擂，我哪能不来？我们可是在一起征战过的队友哇！”
    三傻子也看到了眼镜严，便笑着招呼道：“你来了，眼镜严？”
    眼镜严喊道：“你往上看，看包厢，看谁来了？”
    三傻子向上望去，在一间包厢里，云娥正和黑丫抱在一起欢笑。
    可他又看到，另一间包厢里，小棠的目光正与他相对，但双方立刻又都闪开了。
    三傻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包厢里，常疤拉长叹一声：“意料之中，意料之中，三儿果然厉害。看来，这个跤馆我得放手了。不过，交给三儿，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父亲，”小棠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
    常疤拉反问：“你不喜欢他吗？”
    小棠脸一红，低下头去，随之轻声回答：“谁喜欢他呀，野小子，吃个香蕉都不知道剥皮。”
    常疤拉摇摇头：“我倒希望有那么一天，野小子能跟在我身边。虽说挺难的，但事在人为。”
    铁山家大院，仿佛迎来了盛大节日，张灯结彩，放鞭放炮，大宴宾客。
    甚至请来了戏班子，就在院里搭台唱戏。
    这当然是欢庆三傻子打擂获胜。
    更意外的是，常疤拉居然转让了跤馆，直接交给三傻子了。
    欢庆之时，麻老海将三傻子召到身边，说道：“我在北市场这边看好了一处房院，离你铁山干爹家不远，我打算买下来，交给你们方家。到时，你和你大哥都搬过来一起住。你父母和二哥来了，也能住得下。”
    三傻子说：“那俺想让咱那几个哥们儿也一块住过来。”
    麻老海笑道：“三儿真讲义气，没问题，完全够用。就算以后你和云娥姑娘结婚了，房子也足够了。”
    三傻子向麻老海鞠躬道：“多谢麻先生了！总是替俺把所有的事都想妥当了。”
    这时，铁山也过来了。
    三傻子恭敬道：“干爹！”
    铁山示意他坐下，然后说：“跤馆就改名叫方山武馆吧。”
    三傻子说：“那可不中，叫俺打擂比武行，开武馆带徒弟俺不干。把武馆交给俺大哥吧。”
    麻老海说：“不如叫方家武馆，三儿坐镇，其他事交老大去管也行。”
    铁山一听，拍着巴掌道：“好主意呀！就照麻先生说的办！”
    就在铁山大院欢庆之时，大筐子小筐子兄弟俩黯然神伤地收拾着行囊。
    小金荷在一旁不住落泪。
    大筐子起身扶着她的肩膀说：“真想再听你唱啊，可惜，以后怕是不能了。别哭了，看把脸都哭花了。”
    小金荷用香帕擦着泪说：“不就是败了一场吗？难道奉天就没有了你们的立足之地？”
    “奉天本来就是我们哥俩歇个脚的地方，该走了，大雁总是要飞到远方的。”大筐子的话有几分伤感，“没能给你报仇雪耻，是最大的遗憾，俺也没脸在奉天呆下去了。”
    “让我跟你一起走吧，不管走多远，去哪里，就算走遍天涯，我们也在一起。”小金荷说着，泪又流了下来。
    大筐子摇了摇头：“你在奉天已经唱出了名堂，你所有的好运气都在这里，哪能让你跟俺去风里雨里，刀里火里闯荡？”
    便在这时，门开了，常疤拉走了进来。
    他一摆手，身后的赵胖、杨瘦将门关上，他们自己也留在了门外。
    “常议长！”
    ……
    屋中三人都恭恭敬敬地招呼着。
    大筐子将放在椅子上已捆好的行李拎下来，放到桌子上，搬过椅子请常疤拉坐。
    常疤拉坐下后问道：“就这么走了？打算去哪儿？”
    大筐子答道：“天这么高，地也这么大，咱哥俩也不算是没本事的人，总能找到个落脚之处。”
    常疤拉一笑，“我要是不让你们走呢？”
    “常议长，你？”所有的人都一愣，小筐子惊讶地问道。
    大筐子也问道：“常议长的意思是？”
    常疤拉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步，说道：“大帅虽然废了我不许带兵那一条，但他的意思却只是让我管兵站。”
    所谓“兵站”，就是相当于后勤部。
    军队要想增强和提高战斗力，就得有兵站。正如古人所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兵站的职能就是保障作战。
    所以，兵站就是物资补给、交通运输、医疗卫生、技术保障、回收、工程建设、劳务……所有这些的总称。
    大筐子说：“不管咋说，虽是兵站，可那也叫带兵啊。”
    常疤拉“呵呵”一笑：“说得对！就算是兵站的兵，我也要让他们不白给。只要是兵，那就得是猛虎雄狮，而不是小绵羊！”
    小筐子迷惑不解地问：“那，常议长，你跟咱说这些是啥意思呢？”
    常疤拉正待开口，小金荷先说了一句：“你们男人唠军机大事，我先出去了。”
    大筐子点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