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山村捉鬼

    三傻子好奇地问：“为啥？”
    云娥娘就说：“一是到了五月，山上就有妖怪出来了，专捉没结婚的大姑娘。二是过了端午节，山上也就没啥野花可采了。要到白露那会儿，野菊花才开始盛开呢。”
    这么唠着，外屋姐弟二人就将饭菜做好了，除了野兔子和家常饭菜，还有黄米粽子也提前煮了，这都是为了招待三傻子。
    天有点阴沉，夜也就来得早了些，全家人开始提心吊胆，不敢出声了。连小云北也睁着黑亮的眼晴默不作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三傻子目不转晴地盯着院墙外，等待着白煞王到访。
    天黑透了，院外果然有了动静。
    “喵儿——”
    那肯定不是白煞王了，一只黑猫从门口一闪而过。
    夜色越来越浓，屋里油灯的火苗突然跳动起来。
    云娥爹压低嗓子说：“我觉得桌上茶杯茶壶在自己跳动呢。”
    他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在打战。
    “茶杯茶壶真的自己跳动了，我都瞅着了。”云娥娘也打着哆嗦小声说。
    云松也害怕起来，“真……真的……自己跳了……”
    云娥更是吓得要命，不由自主就靠在了三傻子身上。
    三傻子感觉到她在战栗，她喘息着说：“咋……咋办哪……白煞王又来了……这茶杯茶壶真的在跳呢。”
    可三傻子将桌面上的茶具看了又看，甚至还倒了几次茶水喝，他丝毫也没看出来茶杯茶壶在跳动。
    莫非他的眼神跟这一家人不一样？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看，来了！”云松惊恐地叫了一声，到底年岁小，眼神够用。
    三傻子向外边望去，柴门外，果然有个骷髅头，两个眼洞一个嘴洞都在发着光，那光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
    一声声呼唤也随之而来，细细的，颤颤的：“云娥——云娥——”
    声音在黑漫漫的夜色中久久回荡，无比瘆人。
    全家人吓得抱成一团缩在炕上，云娥恐慌得直喊娘，却抱紧了三傻子。
    那身体，又香又软。
    云北也吓哭了，被他娘抱在怀里。
    云娥芬芳绵软的身体虽令三傻子陶醉，但他并未忘乎所以。眼下，他要先将院门外的鬼解决了。
    三傻子心中暗笑：“这种小把戏也敢来糊弄人？也就是云娥一家子胆太小了吧。”
    三傻子轻轻推开云娥，低声说：“等俺，马上就没事了。”
    然后，他冲出屋去，在外屋厨房地上拾起一把斧子，一脚踢开房门，手中爷子朝骷髅头飞甩过去。
    “咔嚓！”
    破碎之声传来，三傻子随之飞奔过去。
    院门外的地上，一只被掏空的冬瓜已经碎成几瓣，一根将残的蜡烛火苗闪了几闪终于被夜风吹灭。
    只见村路上，有一看不到脑袋的白色人形的东西慢慢移动，越长越高，不停地呼唤着：“云娥……云娥呀……”
    这就是云娥一家人口中的白煞王？
    白煞王在前方不紧不慢，渐行渐远。
    三傻子蹽开大步，向白色身影追过去。
    云娥一家人已经打着灯笼出来了，他们显然已看到地上被飞斧劈碎的空心冬瓜和已经熄灭的蜡烛。
    院门口是云娥娘的骂声：“谁这么缺德？还是不是人啊？跑到别人家门口装神弄鬼。”
    云娥爹的声音传来：“小侠客，注意安全！”他也在追赶过来。
    白煞王发觉有人毫不畏惧地追过来，便不再呼唤了。原本缓缓移动忽长忽短的白色身影，不再变幻，而是加快脚步奔逃起来。
    一看那跑动的样子，还有“蹬蹬蹬”的脚步声，无疑是普通人。
    三傻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异于常人，看得更清，辨得更明，这也是因为他在柳树沟子时，经常到后山练功至天黑，天长日久，这眼神早已练出来了。
    追撵中的三傻子一眼扫到脚边有块石头，他用脚尖一颠，将石头颠了起来，随之一脚将石头踢向那个白色身影。
    “嗖！”
    黑夜中，传来石头飞出的声音，似要将夜幕划破。
    “嘭！”
    石头击中目标。
    “啊！”
    白煞王一声痛叫，倒在地上，一听就是大活人发出的动静。
    三傻子凌空一跃，有如在夜空中飞行，瞬间便跃到了白色身影旁边。
    他落脚点没在白影身上，否则，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无论是人是鬼，都得非死即残。
    三傻子低头细看，原来是一个人，用白布单子蒙住了头脸。
    三傻子掀开白布单子，地上那人后背被石头击中，正趴在那儿哼哼唧唧。
    云娥爹也赶上来了，俯身看地上那人，不觉惊叫出声：“丁黑子？”
    “啥？他就是下木村想娶云娥的丁黑子？”三傻子问。
    “可不就是他吗！”老实厚道云娥爹此时也大发雷霆，“丁黑子，你还叫人吗？见天下晚跑咱家吓唬人，咱家招你惹你了？我要把你绑去见官。”
    云松也提着灯笼追来了，他已听到了爹的骂声，因此看到丁黑子时，并未吃惊。
    他一过来便连踢带打，口中骂着：“操.你大.爷的，丁黑子，今天我要打断你的脊梁骨！”
    云娥和她娘也都过来了，也有不少村民听到动静，提着灯笼出来看个究竟。
    云娥娘怒不可遏地向村民们诉说道：“乡亲们都瞅一瞅吧，咱家人在村里一向忠厚老实，本分地道。可这下木村的丁黑子，每天下晚黑都跑到咱家门口装神弄鬼的，这叫人干的事吗？”
    乡亲们听了，也都义愤填膺，纷纷骂着：“这连畜牲都不如！”
    “这还叫人吗？”
    “敢欺负咱上木村的人。”
    “打死这鳖犊子！”
    ……
    丁黑子挣扎起来，抱住云娥爹的大腿求饶：“大叔，俺知道错了！俺实在是为了能娶到云娥才这么做的呀！”
    三傻子问道：“这么说，那个大神也是你请到云娥家的？”
    “嗯，”丁黑子说，“俺给了她一块大洋，就是为了让她吓唬云娥，好让云娥早点嫁给俺，俺是真稀罕云娥呀。”
    三傻子看着云娥说：“让他滚吧，这种货色，咱犯不上在他身上耽搁时间。”
    现在，三傻子只想回屋，享受那温馨的家庭氛围。那感觉，比在自己家还幸福。
    “哥，咱就这么放了他？”云松似乎不甘心。
    三傻子拍拍他的肩说：“放心吧，他不敢再来捣乱了，有俺呢。”
    云娥望着三傻子，点了点头，冲丁黑子说：“既然我方兄弟发话了，你还不趁早滚蛋？”
    丁黑子赶紧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跑了。
    村民便说：“嗐，你们一家人真仁义呀。”
    也有人问：“这小伙子谁呀？你们家亲戚吗？”他们指的是三傻子。
    云娥自豪地说：“人家是奉天英雄，踢足球赢了日本人，全凭他的功劳呢！”
    云娥爹说：“这是咱家的恩人哩，今天捉鬼，也全凭他的胆量和本事了。”
    云娥娘说：“这小伙子会武把操呢。”
    村民就“啧啧”称赞：“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
    ……
    云娥娘所说的“武把操”，也是东北方言，就是武术的意思。
    接着有人说道：“这小伙子跟云娥多般配呀！”
    “就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云娥娘，这该不是你家的女婿吧？”
    “哈哈哈，啥时候喝你们家喜酒哇？”
    ……
    云娥羞答答道：“大叔大婶，你们乱说啥呀，羞死人啦！我回家看云北去了。”说罢，红着脸跑回家去了。
    而云娥的爹娘再看三傻子时，目光就有些异样了。
    云松则挎着三傻子的胳膊嘿嘿直笑。
    乡亲们终究还是散了，三傻子和一家人也都回到了茅舍中。
    三傻子和云松住在一间屋子里，两人唠了半宿嗑，夜里也就睡得沉沉的。
    三傻子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时，有个身影悄悄进了屋，站在他面前，久久地望着他。
    那身影轻盈苗条，一看便是妙龄少女。
    后来，那少女俯**子，在他左脚腕轻轻地系上了五彩线。她如果再细看的话，也许就会发现那人的脚与众不同了。
    可是，天太黑，心太慌，她只顾给三傻子系五彩线了，并未细看他的臭脚丫子。
    少女身影退出屋时，却不知道，另有目光在注视着她。
    她睡着时，又有一身影来到她身边，在她右手腕系上了五彩线。还在她头发上插了花，并将彩线串起来的小布老虎、小布猴、小笤帚系到了少女头上。
    除了当娘的，谁会对女儿这么关心呢。
    第二天早上，全家孩子，包括三傻子，都格外惊讶。
    三傻子左脚腕系了五彩线，云松左手腕也有，连云北左手腕也系上了。
    不仅如此，云松和云北脑门上，还有用雄黄酒涂的“王”字。
    最惊喜的还属云娥，她不仅右手腕上系了五彩线，而且头上还插了鲜花，戴上了小挂件。
    有一群姑娘在院门外喊云娥一起去河边采艾草。她将三傻子送的香草荷包佩在身上，欢快地跑了出去。
    云娥娘说：“瞅她乐的，今天是女儿节，没结婚的女孩子都要去河边采艾草。”
    云松看着自己腕上五彩线问：“娘，我这五彩线是你给系的吧？”
    云娥爹说：“你娘早早就起来给你们系五彩线了，还给你涂了雄黄酒。”
    三傻子看自己脚腕的五彩线，未等他说什么，云娥娘便笑道：“你那五彩线可不是我系的，是谁系的，你自个儿去揣摸吧。”
    “揣摸”，就是猜的意思。
    全家人就都笑了。
    三傻子问：“那俺的线为啥系脚腕上了？别人的咋都系在手腕上呢？”
    云娥娘说：“那是人家怕你不好意思系手脖子上呗，毕竟在她眼里，你是大小伙子了。”
    三傻子细看那线，有青白红黑和黄五色，他问：“为啥咱们端午节要系这个？”
    云娥娘便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这五种颜色代表了木、金、火、水、土。也象了征东、西、南、北、中五方神力，可以驱邪除魔，祛病强身，让人长命百岁。
    “这个五彩线呀，是男左女右，系在手脖上也行，系在脚脖上也可。”
    云松拉着三傻子说：“行了，哥，咱杀大鹅去！”
    可三傻子回答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