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春校园

    原本微笑着的马丁教练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富足同学，对吧？”
    四愣子点头道：“正是阁下。”
    队友们又笑了。
    眼镜严走到四愣子身边说，“你应该自称在下，而不是说阁下。”
    “那……说陛下呢？行不。”四愣子认真地问。
    马丁教练说道：“那么好吧，富足陛下，球队交给你一个最重要最光荣的任务，希望你能好好完成。”
    四愣子小胸脯一挺，“没问题，保证完成！”
    马丁教练说：“为了能让大家认真训练，请富足陛下为同学们看衣服，打水。”
    “这是啥任务？”四愣子懵了。
    “请你一定要完成任务！”马丁说道，然后冲其他同学一挥手，“开始训练！”
    队友们换上了球衣球鞋训练，换下的衣鞋放在场边的长凳上，就由四愣子看管了。
    大家上场之前，还纷纷向四愣子竖大拇指，夸赞他：“你最光荣！”
    “向你致敬！”
    ……
    四愣子被夸得心里暖洋洋热乎乎的，真就坐在场边，认真看管起衣服来了。
    而队友们，包括三傻子在内，则穿梭在训练场上。
    训练了一会儿，学生们下课了，他们围在操场旁边，观看着球员训练，为他们踢出的每一脚球叫好喝彩。
    有一群人还有节奏地呐喊着：
    两级师范有志气
    横扫辽奉全无敌
    气贯山河冲霄云
    虎踞关东为第一
    奉天两级师范学堂，之所以称之为“两级”，是因学校既含中学部，又有大学部。
    这所学校是光绪年间，由盛京将军赵尔巽创建的奉天简易师范学堂发展而来的，为当年奉天的最高学府。
    目前已知的知名校友有阎宝航、杜重远、卢广绩、关吉玉、王卓然、杨大光、宁恩承、张韵泠、方山（三傻子）、富足（四愣子）。
    之所以三傻子和四愣子也能榜上有名，成为知名校友，是因为他们短暂加盟过学校球队，故也被学校视为校友。
    在此十九年后，武汉大会战中，方山差点活捉九一八事变始作俑者土肥原贤二，荣膺委员长亲授青天白日勋章。由此，他在校史上记有一笔。
    这些都是后话了。
    见场外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眼镜严就特意喂给三傻子一记高球，三傻子心领神会，一股旋风平地卷起，那是三傻子双腿打着旋飞跃了起来。
    “嘭！”
    他一脚踢中空中飞来的皮球，球飞速疾向对面球门——
    “啊——”
    在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皮球疾入球门。
    场外同学齐声喝彩：“神腿！神腿……”
    三傻子落地站稳后，猛然间，一道靓丽的身影映入眼帘，万众之中，唯她最为显眼，那不正是小棠吗？
    三傻子叉开双腿，双手插腰，摆出一副神勇状，完全就是为了向小棠展示自己的最佳形象。
    然而，他用眼角余光扫向小棠那边时，却发现小棠的视线压根没在他身上。
    小棠坐在场边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也不知她到底在看谁。
    这时，三傻子又看到，有一学生拄着单拐，一瘸一拐地来到小棠身旁，竟挨着小棠坐了下来。
    操，那不是雪花膏吗？
    三傻子注意到，雪花膏冲着场内他这边指指点点，不知说了些什么，引起身边其他人一阵轰堂大笑。
    场边的小棠岂能看不见三傻子？若看不见这野孩子，她来球场边干吗呀。
    一股浓浓的雪花膏味袭入鼻孔，一转脸，果然是雪花膏坐在了她身旁。
    雪花膏一坐下，便喋喋不休起来：”你们看到那小子没？”他指着三傻子对身边的同学们说，“就那个把二门的，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哈哈，那小子都傻透腔了，吃香蕉都不会剥皮……”
    他故意大呼小叫，就是为了引起小棠的注意。
    可是，小棠就像没听见，根本不理睬他。
    自从在奉天公园，看到雪花膏在日本人面前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后，小棠就格外看不上他了。
    可雪花膏并不知道哇，他以为自己这么优秀的美男，哪有女人看不上他的道理？他就是为了小棠，才抹雪花膏的。
    据说，一多半男人，都不会真正了解自己，他们眼中自己的形象其实是经过了大脑加工完善的，比自己的实际形象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雪花膏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雪花膏那么大呼小叫地埋汰三傻子，四愣子也听到了。
    四愣子坐在离雪花膏有十多步远的地方，雪花膏的话传过来，他觉得十分刺耳。
    本想过去抽雪花膏一耳光，可他负有无比光荣的重任在身，为队友看衣裳。因此，他无法离开座位。
    他想站起来大骂雪花膏，又不好意思。这里是校园，一走进这里，他心里就发毛，自觉矮人几分。由此，只能心里干窝火了。
    三傻子也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猜到雪花膏是在小棠面前讲他的笑话呢，心里就不自在，三傻子心里要是不自在了，他才不会忍呢。
    可眼下，雪花膏坐在小棠身边，三傻子就觉得不太好办，如果一脚球闷过去，误击到小棠咋办？
    他想了想，便朝眼镜严招了招手。
    眼镜严跑过来问：“什么事？方山。”
    三傻子说：“你过去问问小棠，她们啦啦队训练不？要练，就随着咱球队一起练呗，要是不练，那也让她找几个啦啦队的姑娘在场外喊一喊，给咱们助助兴吧。”
    眼镜严点点头，“好主意呀！我这就过去。”
    三傻子看到眼镜严跑到了小棠跟前，连说带比画了片刻。
    他又看到小棠点点头起身离去了，眼镜严也跑回场内。
    雪花膏见小棠走了，也要起身追随而去，怎奈他腿伤未好利索，站起来时挺吃力，而且还要扶拐。如此，小棠已经走了，雪花膏才刚刚站起身……
    便在这时，三傻子恰好得球，且是个飞向他的半高球，他就势侧身抬脚横踢。
    “嘭！”
    皮球正中雪花膏脑门，雪花膏没料到球会飞向他这边，加上腿脚不便，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地闷中。往后一仰，腿后长凳又绊到了他，其结果便是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刚走出不远的小棠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咯咯咯也是一阵笑。
    雪花膏挣扎着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气急败坏道：“谁呀，大偏脚，没长眼睛啊，混账东西！”
    他转身想去追赶小棠。
    “嘭！”
    又一脚球，砸在了他腚蛋子上，稳、准、狠，“扑通”一声，雪花膏又跌了个狗啃屎。
    腚沟子被命中，致使其小便**，裤裆子都湿了。
    可因心中生气，雪花膏竟没查觉到自己尿了。
    他再次挣扎着爬起来，转过身骂道：“还他妈有完没完？要是眼睛瞎就别踢球！”
    见小棠已经渐行渐远，雪花膏也顾不得继续叫骂了，拄着拐加快脚步去追赶小棠。
    “嘭！”
    又一脚球，直接干到了他后脑勺上。
    “啪叉！”
    这一次跌得更狠，门牙磕掉两颗，膝盖也碰破了。雪花膏趴在地上，就算再顽强，他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
    但他头脑还清醒着，他一边咬牙忍受着疼痛，一边叫骂：“你妈的，还带一而再，再而三的呀！这回我知道了，你们是故意的，给我等着。哎呀妈呀，疼死了！这牙都他妈的掉了，咋整，还能安上不？你们这些流氓、强盗、猛兽，给我等着……”
    球员们当然是故意用球闷雪花膏的了，谁让他骂队友了？
    这支球队自从接受满铁千代田球队挑战后，队员们在马丁的激励下，格外齐心，团结一致。
    三傻子闷出第一脚球将雪花膏砸翻后，队友们见雪花膏爬起来骂人，就群情激愤了。
    第二脚球是队长闷出去的，击中了雪花膏的腚沟子，致使其小便**。
    第三球居然是雪花膏昔日好友眼镜严踢的，干脆照他后脑勺来一家伙，谁叫他骂人来着。
    一顿三连击，雪花膏爬起来后不敢骂人了，骂人就挨闷，岂不自找倒霉？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把磕掉的两颗大门牙揣兜里，也顾不上去追小棠了，摔成这狼狈相咋去追人家大姑娘啊。
    今天这事，他不会就此罢休，总得有个人让他出口气，这个人只能是三傻子了。
    就在雪花膏拄拐走出校门时，他听到了操场那边啦啦队少女们发出的青春呐喊：
    两级师范并不凡
    名声响彻大奉天。
    男儿练就好身手，
    不破东瀛誓不还！
    此时球场上，少年们听到女生的鼓励，一个个练得更加勤奋了，连马丁教练都连连叫好：“古德古德！歪瑞古德！”
    三傻子问眼镜严：“他说的啥呀？”
    眼镜严说：“那是洋话，意思是‘好、好！非常好’。”
    三傻子便也顽皮地模仿马丁的腔调叫着：“古德古德！歪瑞那个古德！”
    马丁纠正道：“NO，NO！不是歪瑞那个古德，是歪瑞古德！”
    这时，上课时间到了，钟声响起，在操场边围观助威的学生立刻奔跑着返回教室上课去了。
    校园内又安静下来，无聊到极点的四愣子真想冲上场去狠狠卷几脚球，可是不行啊，他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看管队友衣物。
    此时，他真盼着有人来偷衣物，他也好一显身手，用铁山干爹教的跤法，把小偷摔个半死。
    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两个人向操场边走来。其中一个长相很怪，冬瓜脑袋，腰长个矮，身板横宽，小短罗圈腿，面部表情僵硬。
    这么短的腿，四愣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另一个人则是竹竿身形。
    他们到了场边后，说了三两句四愣子完全听不懂的话。
    瘦竹竿身形的对冬瓜脑袋点头哈腰地说：“叨召！叨召（日语：请）！”
    冬瓜脑袋点点头，“哈依！”便坐到了长凳上。
    然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钢笔，认真看着场上训练情况，并在本子上“唰唰唰”记录着什么。
    场上球员正在给三傻子喂球，三傻子每一招都准确踢中，并射向对面球门。
    冬瓜脑袋跟瘦竹竿轻声嘀咕几句，二人便向四愣子这边走来。
    四愣子心想：“这俩家伙来抢衣裳吗，来得正好，俺往死摔他们，往死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