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他，一墙之隔

    “你说他信得过，我信你。”战亦琳眼眸含笑地看着闵世言，“不过那个人，是我认识的？”
    闵世言的嘴角弯出比亦琳更深的笑容，摇头，“你不认识。”
    “那你介绍给我认识？”比谁笑得更灿烂似的，战亦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力压闵世言的笑，企图让闵世言同意，计算机高手什么的，她一向很好奇。
    然而——
    闵世言立场坚定地摇头，拒绝了战亦琳，“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总之，这件事我帮你搞定，你别好奇，也别插手。怎么样？”
    “……”战亦琳想了想，“好吧，成交。”
    闵世言终于松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助手还在等我，我先去忙了。总之，事情我会帮你搞定，但是你不要好奇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记住了？”
    战亦琳诚恳地点头，一副“我会很乖”的表情：“了解！”
    闵世言放心地点点头，和助手一起走了。
    事实证明，他还是不够了解战亦琳。
    看着闵世言的背影，战亦琳笑了——不让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到时候她可以偷偷跑去看啊！反正脚长在她的身上！
    另一边，闵世言从电梯里出来后，人已经在外科住院部的顶楼，他径直走向了陈浩然的病房——1707。
    苏雅韵已经把战亦琳“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诉陈浩然了，看见闵世言进来，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声音里满是焦灼不安：“亦琳怎么会住院？她现在怎么样了？”
    闵世言示意陈浩然冷静，然后用极慢的语速告诉他，战亦琳是来执行任务的，暂时还不知道他的事情。但是，监控医院电脑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陈浩然现在只是听不见，在闵世言的治疗控制下，暂时还没有出现其他问题，所以监控个电脑还是能搞定的，他点头答应下来：“你安排时间，避开亦琳和她的队员，我到时候下去。”
    “亦琳很好奇我找了谁帮忙，我没答应让她见你。”闵世言只是顺便说出来的，无非就是想让陈浩然多知道一点关于战亦琳的事情。
    “她很好奇？”陈浩然微微蹙眉。
    闵世言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点头，“嗯哼”了一声。
    “……”陈浩然沉吟了一下，具体的计划已经在他的心底形成，他一五一十地和闵世言说了，让闵世言下午就安排，又问，“亦琳她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逮捕‘黑天蝎’。”闵世言把知道的任务内容都告诉了陈浩然，“我觉得亦琳能搞定，这件事你不操心最好，安心养病。”
    陈浩然摇摇头，“这也许是我最后能帮她的。”他终究还是不放心亦琳一个人冒险。
    闵世言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劝不动你，随你吧。晚上我过来接你，先帮她把监控电脑的事情搞定。不过……你确定晚上我要那样做？”
    “确定。”陈浩然十分肯定地说，“我了解亦琳，　相信我。”
    “行。听你的。”
    说完，闵世言也离开了病房，同时给战亦琳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们晚上十一点行动，好了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打开电脑看看。
    战亦琳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坐在病房里筛查病人的资料，她看了短信后，笑了——十一点是吧，到时候她偷偷溜下去，还愁不知道闵世言找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放好手机后，战亦琳继续看病人资料。
    她负责的是外科病人的资料，企图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也因此，她低着头看得格外的认真仔细，整个病房似乎都随着她安静了下去。
    此时，已经是五月底了，初夏的脚步已然近在耳边，吹送的和风里多了一抹燥热，阳光的温度也变得有些烫人了。
    可时节的变化，战亦琳浑然不觉，她更不会察觉到，窗边的阳光一直在往后退，最后从天际收敛，天黑了。
    直到护士把晚饭送过来的时候，战亦琳才从病人的资料里抬起头来，匆匆吃了饭，在病房里转了两圈，她又继续看资料了。
    医院的病人资料都是很枯燥的，上面一大堆拗口的医学术语，可是战亦琳很享受这种慢慢发现线索的感觉，所以她只会越看越起劲，枯燥什么的，她的大脑下意识地选择了自动过滤。
    十点四十分的时候，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起来，是她设置的提醒。
    快要十一点了，闵世言行动的时间快要到了！
    战亦琳的动作很快，当即就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套上，跑下楼。
    医院的收费处在一楼，战亦琳虽然无法进/入到收费处里面去，但是在外面透过玻璃窗，也可以把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藏身在一个拐弯处的墙后，这个位置和角度正好可以把整个收费处收入眼底。接着她悄然探出头看向玻璃窗后的消费处，看清楚里面的两道人影后，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闵世言，另外那一个……
    怎么会是他？居然是他！
    这时，收费室里的闵世言冷不防地看向了战亦琳这边，一眼看见她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战亦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发现了，下意识地就像缩回头去，但是仔细一想——都被发现了，缩回去还有意义吗？
    于是，她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
    闵世言也从收费室出来了，笑而不语地看着战亦琳，似乎在等她招供。
    “我散步路过这儿。”战亦琳很淡定，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闵世言的眼睛说，“意外看见的。不过……你那个神神秘秘的计算机高手，就是你的助手啊。”没错，和闵世言一起在收费室里摆弄电脑的男人，就是他的助手，她中午登记的时候见过的。
    “嗯，就是他。”闵世言说，“他说已经搞定了，你回去打开电脑就能对医院的电脑实施监控了。”
    “哦。”没有任何的意外惊喜，战亦琳只剩下纳闷，“中午问你能帮忙的人是谁，你为什么怕被我知道是他？”
    闵世言流利地说出早就想好的台词：“他不想被人知道黑客的身份。黑客大多数想保持低调，这样才显得够神秘，你懂的。”
    “好吧。”战亦琳竖起手指朝着楼上指了指，“我上去了。”
    “晚安。”闵世言目送着战亦琳进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合上的时候，闵世言松了口气，看向收费室那边：“小周，让陈副军长出来。”
    不一会，穿着条纹病号服的陈浩然，缓缓从收费室的门后出来了，他看着电梯外面的楼层显示板上不断变大的数字，目光慢慢变得愈发的幽深。
    对不起——他在心底默默地和亦琳道歉。
    他不能让亦琳看见他。
    闵世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你了解她，知道她会跑来偷看。”
    陈浩然的嘴角浮出浅笑，可脸色太苍白的关系，他的笑容也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无力：“她好奇心很重，想知道的事情不了解透彻了，不会罢手的。”
    正是因为这样了解她，所以闵世言一说亦琳很好奇的时候，他就知道亦琳会跑来偷看了，也才让闵世言找个人来替代自己，骗过战亦琳。
    “这些，你都不打算告诉她吗？”闵世言问。
    “别告诉她。”陈浩然考虑到的是最坏的情况，“否则我走了，她会很难过。”当然，如果他能健康地活下来，可以让亦琳知道。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以他想到的，都是他走后亦琳会怎么样，他不愿意让她难过。
    闵世言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病房。”
    他想，如果陈浩然这都不算爱，那么，他就要怀疑真爱是否存在了。
    回到病房后，陈浩然打开了电脑，闵世言注意到他在浏览的是……住院病人的治疗记录！
    “你怎么会有这个？”闵世言感觉太阳穴被人狠狠地刺激了两下，这些资料都是院方保密的，现在却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陈浩然的电脑上。
    陈浩然轻飘飘地说：“你们医院的网络防火墙太弱不禁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拦得住他的程序。
    闵世言算是服了这个人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低调点。”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陈浩然唇角的笑容是自信的，他端详了一下闵世言的神色，“你……有烦心事？”特种兵大多擅长察言观色，他听不见的关系，和人说话都要看着对方，所以注意到这几天闵世言的眉头一直是微微蹙着的，明显有事。
    “被家里逼着相亲。”闵世言终于露出了无能为力的表情，“你能不能写一个可以解决人类终生大事的程序来？”
    “外科医生的思想都这么……”陈浩然想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超前？”
    闵世言继续叹气，“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超前是被相亲逼的。不说了，我还要回去和其他人讨论你的情况，你想活下去的话，别熬夜。”说完，他就离开了陈浩然的病房。
    陈浩然看了看时间，快要十二点了，最终还是关了电脑，躺到床上。
    虽然知道健康地活下去的几率不是很大，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他想为了战亦琳，努力活下去，然后告诉她：自始至终，他喜欢的都只有她。这一辈子，陈浩然只会娶她为妻。
    只是，他这么努力，命运会给他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