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傻瓜

    林正上前一步，掀开了罩在月无眠跟何慕两人身上的大网。因他动作带起的风，有种凛冽的味道。
    也是，揭开真相的味道。
    “她的确是我们的城主汀兰姑娘，也是曾经的涅槃教教主月无眠！”
    ？？？
    这是什么意思？！
    几乎所有士兵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种疑惑，或是震惊的表情，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林统帅说出来的话。也许，根本就是他们听错了？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林大哥，你是说……汀兰姐姐跟这女……跟月无眠是同一个人？！”
    阿诗娜本来想说“女魔头”的，但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就改了口。她也说不清这一刻，究竟是惊讶更多一点，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更多一点。
    似乎，早在崔鹏对着汀兰姐姐说出“你就是涅槃教教主——月、无、眠”的时候，她虽然不信，但心里也隐隐埋下了什么东西吧。
    “没错，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说这话的人，是周文良。
    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站到了林正身边。
    “准确的说，是月无眠的魂魄，在某个契机下，到了汀兰姑娘的身体内。而刚才，不过是魂魄归体罢了。我说得对吗？”
    周文良看向了林正，一双眼波澜起伏，再不似往日平静。
    “文良你……？”
    林正有些讶异，随即便释然了。
    也对，如果周文良当真什么也没看出来的话，那他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救何慕一命了。
    “你猜的很对。”
    “我也是直到刚才，汀兰姑娘……不，应该说是教主跟莫千霜交战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的。之前我还以为是汀兰姑娘的魂魄，到了教主的身上。后来才发现，事实刚好相反。”
    周文良顿了一下，才有些感慨似的：“原来我一直认识的汀兰姑娘，竟一直都是教主本人。倒是我眼拙了。”
    他向月无眠行了一礼——用了以前教中的方式。
    这方式，有些疏离，却透露着一种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无论月无眠的身份是什么，她都不会是他周文良的敌人。
    月无眠自然是懂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向周文良回了一礼——用的反而是只有汀兰跟周文良才可能有的方式。
    周文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代表着，无论她是涅槃教教主也好，是无夜城城主也罢，她都是那个跟他们一起笑，一起闹，一起直面风雨、展望明天的人。
    她是汀兰姑娘。
    也是月无眠。
    她从没有变过，将来也不会。
    刹那间，周文良只觉得，一切都理应是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诧异、不安、猜测都在这一刻彻底消解，让他立时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抉择。
    那就是，他要跟月无眠站在一起，要跟林正站在一起，要跟大家站在一起。
    “怎么会……？”
    “太不可思议了……”
    “周大夫也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这样离奇的事情……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也是……”
    士兵们迷茫了。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她怎么可能是汀兰姑娘？！”
    一个清亮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士兵们纷纷回头，看到说话的人，正是宁少秋。
    他脸上泪痕还未干，唇却倔强的抿着，不愿意暴露一点悲伤的情绪。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汀兰的尸首。
    “汀兰姑娘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却偏偏要说她是汀兰姑娘！”
    宁少秋大声质问着林正跟周文良，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们，仿佛要在他们两个的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我……”
    林正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月无眠制止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受血漓之毒的影响，好一会儿，她才彻底站稳身子，然后抬脚，向着宁少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
    宁少秋喝道，人却并没有后退一步。只是抱着汀兰尸体的手更紧了，指尖都有些发白。
    月无眠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这仅仅只是一个幻想，害怕他关心的汀兰姑娘，再一次死在他的面前。
    “傻瓜。”
    走到宁少秋面前的时候，月无眠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那一瞬间，宁少秋再也蹦不出，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可他依旧咬着唇，就这么看着月无眠，不说话。
    “怎么，还想拿枪刺我一下？在昆仑之巅，你可是让我很头疼啊。”
    “……”
    “让我看看，宁小公子怎么又哭鼻子啦？”
    “……我没有。”
    “还说什么，哭得跟什么似的。”
    月无眠拿袖子去给他擦眼泪，这下倒好，越擦还越多了。
    “哎哎哎，我看这是谁哭了？”
    沈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宁少秋身后冒出了一个头。宁少秋立即将汀兰的尸首往他怀里一塞，然后转身，伸出双臂，一下抱紧了月无眠。
    “你……？”
    月无眠被这一下抱得也有些猝不及防，但她马上便放松下来，然后伸手抚上了他的头，就像安慰小孩子一般的。
    “别哭了啊。”
    “我才不会哭！倒是你，可别好好活着啊！不然……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嗯。”
    月无眠答应着，心里却闪过一丝悲伤。
    血漓之毒，似乎快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