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输赢

    不，没有失败！
    就算失败了，月无眠也算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莫千霜咬了咬牙，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狂乱。他双手高举到头顶，手掌喷涌出黑褐色的气体，盘旋到了那直冲天际的光柱身上，想要把它整个都给拉扯下来。
    可封魔阵的力量过于强大了，开启封印已然不易，还要对其进行控制，甚至要控制到这种程度，光是想想，也觉得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情。
    莫千霜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但他并未觉得沮丧。
    准确的说，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对“沮丧”这种情绪的感知能力了。
    因为在莫千霜的心里，只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奋勇，出了这两种情感，他再也感觉不到其它的了。
    必须要成功！
    只能成功！
    莫千霜的双眼，都被血丝充满了，像是从地狱钻出的恶鬼，显得癫狂而恐怖。
    他一步步靠近封魔阵，以全身的真气，来拉扯白色光柱。
    巨大的闪电划过，如同把天空都给裂成了两半。接着就是奔涌而至，似乎要把耳朵都给震聋的雷声。
    在轰隆隆的雷声中，月无眠似乎找回了一点神智。眼前的白光慢慢消退了，一点点现出了原本的色彩。
    记忆回转，月无眠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封魔阵。
    她动了动身体，只觉得一股锥心的痛。
    刚才，好像是封魔阵上空白光落了下来，击中了她。
    月无眠看向莫千霜，发现他正在试着将封魔阵中心的那道光柱，都给拽下来。
    这光要是落下来，自己会死吧？
    或许直接就粉碎碎骨，化为尘埃了。
    想到这儿，月无眠竟然牵了牵嘴角，上扬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死？
    从前她舍不得死，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也会拼命活下来。因为那个时候，有爱她的人，可她爱的人。
    可现在，爱不过是一场谎言，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
    月无眠忽然觉得太可笑了。
    她就真的笑起来。
    笑得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悲凉。最后，竟笑得嘴里不断溢出鲜血，她都浑然不觉。
    或许，她真的快死了。
    可这么死掉，真的就甘心吗？
    ——“你说的，你可一定要做到啊。”
    小葫芦！
    对，还有小葫芦在等着她。还有宁少秋，还有林正、周文良他们，都在无夜城等着她。
    她怎么能忘了？
    怎么可以，就这么去死？
    “阿眠。”
    突然，这两个字，又涌入她耳中。
    何、慕！
    月无眠的手，握成了拳，尖锐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不管何慕想要做什么，付出的感情是真是假，是多是少，他欠我的，都得亲自来还！
    突然之间，月无眠体内似乎涌现出了一股奇特的力道，使得她竟然慢慢，从地上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全身骨骼还是痛得像要散掉一样。
    但在这种信念的驱使下，月无眠仍旧向着封魔阵外，一点点移去。
    她必须要出去。
    但在出去之前，月无眠想要把一样东西也带出去。
    跟莫千霜不同，月无眠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阵中心的白光一旦落下，她除了死，根本不可能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
    所以她不能留在这儿。
    但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筋骨只改了一半，要达到大天元级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再次因缘巧合之下，勉强使用了体内的魂魄之力，也会跟这次一样，很快就因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道，而身陷危险的境地。
    而其他人，也根本不可能帮她取回本体。
    或许，在昨天之前，月无眠会考虑让何慕帮她，可现在，她是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了。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的话，想要再度开启封魔阵，就只能拿到一样东西。
    那就是，生死棋。
    只有拿到生死棋，她才算是掌握了，开启封魔阵的钥匙。
    这么打算着，月无眠就开始在封魔阵内，寻找起生死棋来了。她努力在脑中回想着，希望能拼凑出当时的场景来。
    当然，何慕是把生死棋，扔在哪儿了呢？
    好像……是这个方向。
    月无眠顺着记忆，慢慢摸索过去。
    莫千霜自然看到了她的动静。
    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他不相信，就月无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走。只要月无眠不出这个封魔阵，就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计划，其它都不重要。
    可这白色光柱，就像是要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都拉扯不下来。
    这使得莫千霜有些气急败坏。
    明明他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大天元级别了，甚至也已经顺利打开了封魔阵的封印。但这道光柱，怎么就是引不下来呢？
    想了想，莫千霜拿出“摄魂”，用它吸收着封魔阵内的力量。为此，他不顾危险，干脆走进了封魔阵中。
    接着，莫千霜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力一震，掌心中喷涌出的黑褐色气体，骤然间变得更加浑厚、更加粗壮了。
    在这种强大力量的拉扯下，白色光柱竟颤抖了一下。
    这颤抖，让整个封魔阵都摇晃了一下。也让莫千霜的神情变得更加癫狂。
    就快要成功了！
    快了！
    呵呵呵呵呵呵，快了！
    莫千霜越发用力。
    封魔阵的晃动也越来越厉害。
    这让月无眠感到不妙。
    她猜测，莫千霜一定不知道，生死棋就是开启封魔阵的钥匙，否则他一定不会这么费力。
    但也正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月无眠的行动，被莫千霜发现，或者莫千霜在她拿到生死棋之前，就已经将白色光柱拉扯了下来，那么一切都晚了。
    月无眠只得更加迅速的，在周围摸索着。
    应该就是这一片了。
    可是……到底在哪儿呢？
    是在哪儿呢？
    月无眠越来越着急了。
    而封魔阵的晃动，也越来越厉害了。
    得快！
    一定要快！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月无眠的眼前一闪，又融在了一片茫茫的白光之中。
    那是……？！
    月无眠赶紧向那般移去。透过交错闪现着的白光，她看清了那个白色的东西。
    是生死棋没错！
    月无眠心中一喜，忍着身体的剧痛，一点点向生死棋的方向移动。
    越来越近了。
    就快到了。
    马上就可以了。
    月无眠伸出手，想要去够那枚生死棋。可她的指尖，却还是离生死棋，差了那么一分。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就行了。
    月无眠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身体努力移动着，手指也向前伸直了，试图够着那枚生死棋。可她全身实在是太痛了，稍微一动，就让她禁不住颤抖。
    可心中的信念还是战胜了一切，月无眠猛提一口气，终于一把抓住了生死棋。
    可也因为这样，她全身的骨骼都像是突然震荡了一下，痛得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在朦胧的视线中，月无眠捕捉到，周围的白光开始变化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
    月无眠抬头，望向封魔阵上空，果然看到白色光柱，已经开始往下落了。
    她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莫千霜绝不可能突然收手。只要她能够在白光落下之前，逃出封魔阵，再利用生死棋，将莫千霜封印在里面，那么，或许就有了一线生机。
    现在要比的，就是谁更快了。
    月无眠用尽全力，向封魔阵外移去。
    莫千霜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
    他想，如果月无眠真的只是想出封魔阵，为什么刚才却迟迟未走？
    最初他以为是她身受重伤，体力不济的缘故。可现在来看，她明明就是憋足了一股儿劲儿，要达成某种目的。
    这确实是教主的作风。
    莫千霜眼神一变。
    他怎么忘了，这个人是月无眠。
    但凡是月无眠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
    这才是她。
    莫千霜已经猜到，月无眠刚才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头绪。
    而且，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东西，停止现在的行动。
    唯一的，就是跟她比快。
    看到底是月无眠，先出这封魔阵，还是他莫千霜，先把这白色光柱给拉下来。
    就看谁更快一步。
    这种比试的感觉，可真是妙啊。
    莫千霜眼中越来越残忍，神情却越来越疯狂。甚至，看起来相当愉悦。
    而在一边的月无眠，则咬紧了牙关，握紧了生死棋，用手肘撑着地，一步步向封魔阵外移去。
    快，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月无眠觉得自己仿佛就要失聪。
    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阵又一阵耳鸣，让她的头也开始疼起来了。
    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了。
    月无眠想动动手臂，可她发现，似乎她连手臂在哪里，也都感知不到了。
    终究……
    终究是差了一步啊。
    月无眠转头望向白晃晃的那片光。迎面的气压，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她心中知道，是莫千霜赢了。
    那道白光，终究是落下来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月无眠脑中闪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何慕，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