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醍醐灌顶

    “陆丰，快！快把汀兰姑娘抛过来！”
    宁少秋再一次大声喊道。
    这喊声，却惊动了莫千霜。
    他现在正被何慕死死钳制住，难以挣脱。何慕就像是要跟他同归无尽般，使出了全身的力道。
    九曲十三刀仍被何慕牢牢握在手中，他手掌已是血肉模糊，可却连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黑褐色荆条抽打在他的身上，他也毫不躲避，反而用另一只手，抓住荆条，将莫千霜给捆了起来。
    可恶！
    莫千霜几番挣扎，竟然没有挣脱。
    听到这声呼喊，莫千霜意识到自己可能就要失败了。对失败的无法容忍，让他全身真气迸发，将何慕给弹了出去。
    但何慕即便被弹了出去，手中还握着九曲十三刀的刀刃。
    眼见着又要被带过去，莫千霜索性丢了九曲十三刀，直接飞身去追陆丰。
    而这时，陆丰已经将月无眠，向着宁少秋的方向，抛了过去。
    眼见着越来越近，宁少秋就快要接住月无眠的时候——
    另一个人突然飞了出来，直接在中途，就一把截住了月无眠。
    宁少秋一看清那个人，心就凉了半截。
    因为那个人，正是莫千霜。
    呵呵呵呵呵呵……
    还是我赢了。
    莫千霜看到在他怀中，皱着眉昏迷不醒的月无眠，忽然觉得心情好极了。
    他终于从何慕手中，把她抢来了，不是吗？
    莫千霜伸出手，探上了月无眠的脉搏。
    真气紊乱，五脏俱伤。
    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死。
    果然，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承受那么强大的魂魄之力？
    莫千霜目光一冷。真气已经顺着他的手，过渡到了月无眠的经脉之中。
    “教主，我这就带你走。”
    莫千霜在她耳边说着，飞身就要离开。
    陆丰却在这时，拦在了莫千霜面前。
    但他又怎么会是莫千霜的对手？
    莫千霜冷哼一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六七招的样子，陆丰就已经抵挡不住了。但不知怎么，他竟也展现出了，一种让人惊讶的，坚韧不拔的毅力，凭着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在跟莫千霜死磕。
    要不是考虑到月无眠的身体，不能动作太大，莫千霜真想直接把他给弄死。
    或许是他传给月无眠的真气，终于起了作用。又或是，这样的颠簸，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了。
    总之，月无眠醒了。
    她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莫千霜。
    莫千霜正一心想要摆脱陆丰，根本没有注意到月无眠的动静。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她一下推开，松开了抱着月无眠的手。
    月无眠就这么从空中，直直向下落去。
    她本来只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没有想那么多。直到莫千霜一松手，她才意识到危险。
    如果就这么掉下去，恐怕不死也得残。
    月无眠试着运了一下气，胸口却猛地一疼，像是撕扯着她的心脏一般，让她瞬间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她只听见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
    伴随着风声，月无眠闭上了眼睛。她好像想起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阿眠——”
    一声呼唤破空而来。
    是何慕！
    月无眠再次睁开了眼。
    她看到，何慕正向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随时准备接住她。
    那一刻，月无眠自心底，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生的欲望。她似乎看见，有一缕晨光，正向她照来。
    月无眠伸出手，准备拥抱着一缕晨光。
    但突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在狂乱的风中翻搅着，月无眠竟一时没有听清，这声音说的是什么。
    可何慕似乎听清了。
    因为月无眠清晰地看到何慕神色变了。
    他的眼神出现了慌乱、迟疑，还有别的什么复杂的感情。这种感情不知怎地，就让月无眠的胸口更疼了。
    疼痛让她稍微收回了一点手。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举动，何慕的动作竟然，凝滞了。
    他的手本来呈现的是一个拥抱的姿势，明显是准备随时接住月无眠的。可这一刻，何慕的双手却有了往下垂的趋势。
    “何……”
    月无眠的话还没有出口，就感觉被什么人从上面一拉，整个人就这么，在离何慕仅有一尺距离的地方，离开了那缕温暖的晨光。
    “何慕，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呵呵呵呵呵呵……”
    头上传来了莫千霜的声音，格外清晰。
    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月无眠觉得胸口越来越疼了。
    疼得她有种，正被人一剑刺中，再拔出来，又一剑刺中，再拔出来，不停循环、永无止息的感觉。
    可那一剑，是谁刺的呢？
    像是冷风漏进了胸口，月无眠全身打了一个寒颤。
    她突然又在脑海中拼凑出了，刚才响起的声音，说的是一句什么话了。也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了。
    那是莫千霜对何慕说的一句话。
    内容是：你有什么资格接住她？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刺的那一剑了吗？
    ！！！
    忽然之间，月无眠就都明白了。
    原来，何慕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谁。
    一刹那，以前发生过的许多事情，都闪现在了月无眠脑中。
    难怪在昆仑之巅时，何慕执意要带她走。
    难怪在掷金场再次见面时，何慕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还跟自己约法三章。
    难怪当初他要送自己一盆仙人指，还跟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它名叫仙人指。”
    ——“但很多人却以为它是蟹爪兰。”
    ——“你看多巧，小师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兰。”
    这几句话的含义，直到今时今刻，月无眠才算明白了过来。
    它们的真正意思是，很多人以为她是汀兰，实际上她是涅槃教教教主月无眠。
    现在想想，恐怕就在封魔阵开启后，月无眠的魂魄，在本体和汀兰之间过了一个来回时，就被何慕怀疑了吧。
    是啊，那么奇怪的事情，何慕又怎么会不怀疑呢？
    可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还要跟着自己？
    难道就是为了小时候的救命之恩吗？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在自己回到本体的那一瞬间，何慕就应该站在她那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