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荼靡

    “哗——”
    剑斩断荆棘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一下，不仅让莫千霜惊了一下，也让何慕惊了一下。
    如果不是月无眠刺出这一剑，恐怕荆棘就要刺穿他的手臂了。
    “何慕，你累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月无眠对他说道。
    何慕笑了。
    他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终于安下心来。接着，何慕便退了开去。
    但他也没有退得太远，而是在一旁随时准备着，要带月无眠走。
    月无眠见何慕退开，立即便向莫千霜攻了过去。
    经过刚才那一下，莫千霜没有再对她放水，而是一来就竭尽全力。
    这一交锋，月无眠剑上溢出的气势，直接将莫千霜给逼退了半步。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了。
    莫千霜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了。
    这就是魂魄之力啊，是月无眠的魂魄之力。
    果然，她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体内的魂魄之力。她一定是在即将突破大天元级别的时候，中剑身亡的。所以魂魄才因此，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想通了这一点的莫千霜，表情逐渐变得癫狂起来。他的招式更加迅猛，如疾风，如骤雨，把周围的岩石都给掀到了空中。
    而月无眠的招式也是一样的快速。
    她身上仿佛也笼罩着一层红光，与她身上穿着的白衣相映照，仿佛云端之上盛开的桃花，又像是红日下的一片梨花。
    何慕想起了他们一起看过的景色。
    景色中，那人语笑宴宴，胜过任何一抹春色。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啊。
    何慕几乎是有些沉迷的，看着那一抹红白相间的色彩，仿佛这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颜色。
    “好啊，好！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你！”
    莫千霜一边发狂似地笑着，一边操纵着黑褐色的巨大荆条，向月无眠卷去。
    月无眠砍断一根，又有新的荆条，源源不绝。
    太麻烦了！
    月无眠眉一蹙，干脆直接将“煜凰”对准莫千霜的心脏，掷了出去。当即逼得莫千霜，不得不卷起黑褐色的巨大荆条，以护住心脉。
    而就在这时，月无眠蓄力于掌，向莫千霜打了过去。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用的一招。
    名为“荼靡”。
    自从“煜凰”剑丢失以后，月无眠就不怎么喜欢用剑了。这倒不是她对“煜凰”有多么恋恋不舍，而是，自那之后，也没有多少人，非得要她用剑了。
    比起用剑，反而不如用掌来得方便。
    莫千霜看月无眠的手势，便知道她要使用“荼靡”了。扑面而来的庞大压力，让他清楚意识到，这一掌，将比月无眠往日的任何一掌，都要厉害许多。
    呵呵呵呵呵呵，好，来的好！
    莫千霜将真气汇聚于掌心，迎着月无眠，奋力打了出去。
    “轰——”
    两掌相接，仿佛骤然炸响一声雷鸣。
    天地之间，乌云快速滚动了起来。天边开始不断闪着白光，城楼上的砖石纷纷掉落了下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与此同时，莫千霜跟月无眠的手掌间，同时迸发出了两种，颜色与状态截然不同的物体。
    一种是黑褐色，如沼泽一样，想要吞噬一切的气体。一种是朱红色，如冉冉东升的暖阳一般，想要照耀大地的光芒。
    它们互相对峙着，要去争个高低。
    “咚。咚。咚。”
    月无眠听到心跳一声声清晰地传达了过来。只觉得全身都快要燃烧起来，要融在这一团火焰当中。
    胸口似乎更加疼了。
    仿佛要撕裂开的疼。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慕月旗，迎风飘展的模样。
    赢！
    一定要赢！
    月无眠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
    朱红色光芒一时大盛。
    莫千霜感觉到了骤然提升的压力。这种似乎威胁到他生命的压力，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呵呵呵呵呵呵……”
    他干脆放声笑了起来。
    黑褐色荆条缠绕上他的手臂，仿佛为他装备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固盔甲，而真气正由这些荆条源源不断，传入他的手臂之中。
    刹那间，莫千霜的手臂似乎都粗了整整一圈。
    他掌心的迸发出的黑褐色气体，也已经换了形态，变成了一只咆哮着的狮子，向月无眠猛扑了过去。
    “嘭——”
    轻微的一声响。
    像是紧绷的丝线突然断掉。
    月无眠掌心散发的朱红色光芒，一下子散了。
    像是照耀在湖面上的阳光，被突如其来投掷进去的石子，给砸得粉碎。这些光芒也化作了点点晶亮，围绕着月无眠，像是要轻轻拖住她落下的身子一般，碎了。
    碎在天地之间。
    碎在无夜城下。
    也碎在何慕的面前。
    他几乎是第一反应，便冲了过去。
    而莫千霜，却在那一刻，微愣了一下。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收回那股力道。
    因为，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莫千霜那一招刚刚发出去，刚接触到月无眠身体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的魂魄之力，就消失了。
    消失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要不是月无眠身上笼罩的红光，替她挡了那么一下，只怕当场她就该气绝身亡了。
    但那红光也只是挡了那么一下，就化作了碎片。
    而黑褐色气体凝聚成的狮子，却没有被彻底挡住。它只是凝滞了一瞬，就又开始向着月无眠扑了过去。
    近了。
    越来越近了。
    直到咆哮着的狮子，伸出的爪子就快要抓到月无眠的时候，莫千霜才想到要去做些什么。
    但他晚了一步。
    何慕在那之前，抱住了月无眠。并且用后背，生生挡住了那一爪。
    “呃……”
    何慕闷哼一声，血液从他嘴角，喷涌而出。
    即便在接这一招前，何慕已经将全身真气聚集在了后背之上，但接下这一招，仍旧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可这都不及他心中的担忧，来得深重。
    早到月无眠表情变化的那一瞬间，何慕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那个时候，月无眠就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又像是被某种疼痛突然袭击一般，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