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半瓶血

    “文良，你阻止不了我的。你知道的，就算这次你阻止我，下次我也可以动手。而且，如果你非要阻止，黑气在我体内，迟早会扩散，那个时候，我会死的。”
    林正一番话，让周文良慢慢松开了手。
    没错，如果林正执意不用那血，他确实没有办法。到时，阻止林正砍去手臂，反而是害了他。
    “林兄，你这是在逼我。”
    周文良长叹口气。
    林正放软了语气：“我逼不了汀兰姑娘，只能逼你了。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重重打在周文良心上。
    罢了罢了，反正这件事，怎么做都是错。
    遂了汀兰姑娘的意，会让林正痛苦。遂了林正的意，也会让汀兰姑娘内疚。
    而他夹在中间，又能做什么呢？
    “对不起。”
    林正再次向周文良道歉。
    在周文良的记忆中，林正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跟他道过谦。因为林正也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今天，林正竟然跟他连续道了两次歉。
    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汀兰姑娘，因为这瓶可以救命的血。
    周文良目光变得沉静下来。
    他慢慢在桌边坐了下来，略略伸了伸手，示意林正也坐下。
    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
    就像是无夜城外，那条沐浴在阳光下的溪水，无声的流动。
    林正猜不到周文良在想什么。
    虽然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彼此也很了解，但每当周文良露出这样的神情，比如说下棋的时候，再比如施针的时候，林正就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周文良在思考。
    所以林正不打算打扰他。
    他就坐在一边，看着桌上散发着着明光的玄晶石，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这玄晶石应该是昨晚就放在这儿的，一直忘了收起来。
    教主昨晚应该没有睡好吧。
    以至于到了今天早上，都忘记了把它收起来。
    不仅忘了收起来，直到刚才，她都还一心想着要去看看受伤的士兵。
    这放到以前，绝对是想都不敢想。
    教主居然改变了这么多。
    这也是林正万万没想到的。
    正因为没想到，他现在一回忆起，他们相处的这近一年所发生的事情，越发觉得心里难受。
    而且，教主竟然还不顾自己的身体，把这唯一的救命的药，给了他。而他，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如果他接受了，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他只能真的做。
    哪怕最后月无眠要怪他，他也只能这么做。
    唯一的，就是对不起周文良了。
    林正知道，周文良受了月无眠的委托，是背负着她的信任来救自己的。而自己，却逼着周文良辜负月无眠的信任。
    这不仅让周文良失信，还给他增加了很多心理的负担。
    所以，即便是最后被周文良埋怨，林正也绝不会说一句反驳的话。
    “林兄。”
    周文良终于开口了。
    林正立即抬头，看向他。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实在不知道周文良会说出什么话来。
    周文良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到了一种方法，或许可以两全其美。但是会付出一点代价。”
    两全其美？
    林正的表情一下亮了。
    “你是说……两全其美？！”
    “是或许。”周文良点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过，也会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两全其美。”
    林正忍不住一下站了起来。
    由于动作太大，冒着黑气的手臂痛了起来，直痛得林正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兄，你怎么样？”
    周文良也站了起来，想要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却被林正制止了。
    “我、我没事。文良，你快跟我说说，是什么办法？”
    林正的声音有点急。
    周文良知道他现在心思全在这事儿上，便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我听汀兰姑娘说过，她曾经用同样的血，救过何少侠一次。而那次，她也是这么用了一瓶血。”
    周文良说着，将那瓶血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之前在千流派，何少侠也被黑气侵袭过，但由于当时的傀儡并不像现在这么恐怖，而且他修为高深，所以才暂时没有发作。”
    “意思是我的情况，比何少侠还要严重？”
    “本来是的。但何少侠被黑气侵蚀后，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导致一直拖到了他们去凌霄宫，何少侠才发作。根据我的推算，他那个时候的情况，应该跟林兄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了。”
    “所以？”
    “所以，何少侠需要这么一瓶血的量，那么林兄也需要这么一瓶血的量。”
    林正：“……”
    我怎么感觉，说了当没说。
    最后还不是要用这么一瓶血的量？
    我还以为我用的要少点呢。
    周文良看林正的表情，已经差不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也不恼，仍旧向他耐心解释着。
    “我的意思是，虽然你们都需要一瓶血的量，但当时何少侠发作时，替他驱除黑气的是汀兰姑娘。而汀兰姑娘是全靠的这瓶血的作用，才救了何少侠。”
    “文良的意思是……？”
    林正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周文良微笑道：“既然有我周文良在，就可以不把这瓶血用完，而依然可以把林兄体内的黑气，给全部逼出去。”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透着一个神医应有的自信。
    林正就喜欢看他这样的神情。
    自信，温和，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太好了！我就知道文良一定有办法的！”
    林正的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脸上一扫之前的愁闷，而变得明亮起来。
    周文良又将笑，略略收了一点。
    他看着林正，一字一句道：“以我的医术，去除这黑气，至少也得需要使用半瓶血。”
    “半瓶血可以救汀兰姑娘吗？”
    林正第一个想到的，是剩余的血，够不够救月无眠。
    周文良思考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汀兰姑娘的旧疾，如果半瓶血没有作用，那么即便再多的血，也是没有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