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准备撤离

    “目前看来是的。”
    月无眠神色凝重。
    她之前还以为，莫千霜选择战鼓这种乐器来进行指挥，是因为雷雨的天气，现在才发现，这种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值得庆幸，同时又悲哀的一点是，正常的人是不能被控制的。”
    周文良再次开口了。
    “通过我对这些半傀儡身体状况的检查，他们必然经历了类似于祭祀的过程，神智在其中受到了破坏，所以才能被乐器的声音控制。而这些乐器，对一个正常人是无效的。”
    至于悲哀的那一点，周文良没有说。
    但月无眠跟林正心里都再明白不过。
    悲哀的是，这些人一旦被作为试验对象，便再也不可能恢复正常了。而且，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身体承受不了重荷而死去。
    三人陷入了沉默。
    只有隐隐的雷声在天际响起，提醒着他们黑暗仍旧没有过去。
    “那为什么他们要出现在那儿呢？”
    林正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你说谁？”
    “就是那些拿着战鼓的人。如果是脑部控制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待在这里啊。”
    ！！！
    “林正，你发现重点了！”
    月无眠一手拍在他肩上，夸赞道。
    然而被夸赞了的林正却是一脸懵：“重点？什么重点？”
    “重点就是，无论他们怎么脑部控制这些傀儡，控制的人，都不能离得太远。换句话说，他们必须待在一定范围之内！”
    “我明白了！”
    林正激动道：“只要把这些控制的人击倒，我们就可以对付这些傀儡！就像刚才一样。”
    “没错。”
    月无眠望了望东门下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之中，应该也有一批半傀儡，只要能够将控制他们的人击溃，就能控制出局面。”
    周文良也跟着望了一眼。
    “他们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暴露自己。”
    “这是肯定的。”林正道，“要不然也不会被我们的真气弹打退了。要不是这次雨中突袭，我们可能还不知道有半傀儡的存在。”
    “嗯，他们的计划应该是为了诱导我们主动出击，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月无眠接着道。
    林正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也幸好这场雨下得及时，阻挡了视线。雷声又大得惊人，东门的敌军才不知道，在西门这边，已经进行过一次对战了。”
    “是啊。如果东门下的敌军一起发动攻击，我们多半就应付不过来了。”
    三人表情都轻松了一点。
    “看来他们暂时不会行动了。”
    “等到雨再次落下来时，我们就发动下一轮攻击。”
    “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
    乌云密布的天空，仍旧没有落雨的意思。
    但雷声却越来越大了。
    何慕也从密道处回到了中心城。月无眠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推测，都大概跟他说了。
    听完这些话，何慕陷入了沉默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问道：“莫千霜为什么没有来？”
    林正理所当然地答道：“初步攻城阶段，他不来也是正常的。”
    “可这些半傀儡，不是他的试验品吗？他就不想看下结果如何？”
    这句话把林正问住了。
    就连周文良也有些犹豫道：“虽然会随时有人跟莫千霜禀报情况，但如果不亲眼看看……”
    “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月无眠做出了总结。
    莫千霜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他在意的事情，如果不看个究竟，他是不会甘心的。
    很多他认为重要的事情，他甚至会亲自去做。
    因为莫千霜很享受亲眼见证这件事情，在他手中一步步完成的感觉。
    他把这种感觉，称为成就感。
    但也正因为这样——
    “莫千霜有没有可能潜伏在附近？”
    “应该不会。”
    何慕摇头。
    “南城门被彻底攻破后，我抵挡了一阵。后来又发现了一些端倪，所以通过密道先去了西城门。得知萧湖陆已经把敌军的战车击毁后，我特意注意了下，没有看到莫千霜的身影。”
    “后来我又去了北城门，那里的情况跟西城门差不多，甚至比西城门的状况还要好点。解万仞告诉我，是小师妹你告诉他们先攻战车的，我这才准备回中心城跟你们会和。”
    “同样的，我在西城门也没有发现莫千霜的身影。”
    听何慕这么说，月无眠知道，莫千霜一定是没有来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来？
    她想不明白。
    “轰隆隆——”
    一阵可怕的雷声响起。
    这雷声，像是在月无眠的头顶刮过，让她头皮发麻，一个跟雷声同样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升起。
    “会不会……莫千霜的试验已经成功了？”
    月无眠这句话，在雷声中说出来，却比雷声还要响亮。
    一时间，再无人说话。
    显然，大家都已经思考起了这句话的含义。
    又是很短的时间后，大家都认同了这句话。
    因为再也没有别解释了。
    只有试验已经成功，才不需要再去看这些试验的结果。
    “那也就是说，莫千霜身边，可能有真正的傀儡军团。”
    月无眠再一次说道。
    这次，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衬着阴暗的天空，显得有些晃眼。
    “我想，我们必须撤退了。”
    ！！！
    撤退？！
    “你是说……撤退？”
    第一个发问的是林正。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目光中透着满满的困惑。
    周文良也动了动唇，但他并没有开口。
    唯一相对平静的，是何慕。但他眼中盛满了担忧。
    “对，撤退。”
    似乎是要坚定这样的决心，月无眠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才继续道：“放弃不眠城，退到无夜城。”
    “我不想退。”
    林正第一次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眠城是我们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怎么能够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着我们无数人的心血，怎么可以退？”
    “林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如果莫千霜有了一支傀儡军团，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就算想要杀掉操控这些傀儡军团的莫千霜，也是难于登天。”
    “没错。在摄魂的帮助下，莫千霜现在的实力，早就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甚至有可能接近大天元的级别，我们即便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何慕接着月无眠的话补充道。
    林正两道浓眉再一次拧在了一起，似乎在经历一番内心的挣扎。
    最后，他站直了身体，用一种浑厚有力的声音道：“作为一个统帅，我早就做好了与不眠城共存亡的准备。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这么灰溜溜的撤退！”
    “谁说要灰溜溜的撤退了？”
    月无眠嘴角微勾了勾，眼中溢出熟悉的狡色彩。这使得她微微发白的脸又恢复了一点血色。
    “汀兰姑娘有主意了？”
    周文良恰到好处地捧了个场。
    他们这一对话，让林正本来崩得很紧的脸，一下子泄气了。眉毛也舒展了一些。
    “对。有那么个主意。”
    月无眠看似在回答周文良，实际上是在跟林正说话。
    林正当然也知道，所以竖起了耳朵听着。
    月无眠也很配合的加大了音量。
    “我们在撤退之前，就给他们送一份大礼吧。”
    “大礼？”
    “没错。”
    一道闪电，将月无眠的脸映得神圣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一刻，林正突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往日教主的影子。
    倨傲，自信，睥睨众生。
    而在这里面，又多了一点以前没有的从容与认真。
    那种从容，是看淡风云的从容，是经历过世事跌宕的从容。
    那种认真，是对在意之人、在意之物的认真。
    在这一刻，林正的内心，被深深震撼了。
    他甚至觉得，跟着这个人，更愁何事不成？
    等月无眠把她的想法娓娓道来后，林正的脸色已经比之前缓和多了。仔细看，甚至还有点惭愧似地泛红。
    “汀兰姑娘果然是汀兰姑娘，我懂你的意思了。”
    “现在可以退了吧？”
    “嗯。”林正沉重地点头，又马上补充，“但我想在一年之内，亲手把不眠城给夺回来！”
    “好！到时我们一定让他们加倍奉还！”
    月无眠也豪气道。
    但无论怎么豪气，选择撤退就代表，他们这次输了。
    这点，他们谁都清楚。
    所谓的避其锋芒，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月无眠唇边的笑意冷了，双手握成了拳。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失去不眠城了。
    想想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算一算，住在这里，也大半年了吧？再过不久，就要满一年了。
    本来宁少秋还说，等满一年，要举办个什么一年庆的，甚至还想到了几个庆祝的活动。
    现在，恐怕都要落空了。
    月无眠向北方望去，北城墙上，慕月旗还在城楼之上，迎风飘展。
    她又转向东边，那里的慕月旗已经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猛烈的火光被刚才那一场大雨淋熄了，剩下焦黑的城楼，昭告着世人，这里曾多么惨烈。
    月无眠想起那个时候，涅槃教总坛被十大门派围攻，她一直奔逃，也并没有觉得离开那儿，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