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逍遥

    “可以啊。你就多说点话，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就行了。”
    “这对我来说，真是小事一桩呀。”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黑七会把铜镜藏在哪儿了。”
    月无眠微微蹙了眉。
    “我有办法。”
    松青长老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罗盘。
    “这是搜寻器，我暗中吸收了铜镜的一缕气息在里面，你们只要跟着它的指示走，就一定能找到它。”
    “太好了！”
    月无眠高兴道：“这样一来，一切就好解决了。”
    她想了想，又问松青长老道：“您还记得这面铜镜是什么样子吗？”
    “你是想……？”
    “我想给他们来个……以假乱真。”
    月无眠弯了弯眼角，目光中迸发出耀眼的光彩。
    “汀兰，你好像变了很多。”
    松青看着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嘛，师父您闭关太久了，都不知道……”
    “是吗？你现在这样，倒也挺好。”
    松青长老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月无眠忽然觉得，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但如果看出了什么，为什么不拆穿，还说这样也挺好？
    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汀兰姑娘可厉害着呢，好多事情都是她谋划的。”
    宁少秋在一旁补充道。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除了月无眠的行事作风，偶尔像个魔鬼以外。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在月无眠面前说的。
    而月无眠，此刻已经从松青长老手里，接过了小罗盘，又递给了沈风。
    “小狐狸，可得放好啊，别让人发现了。”
    “放心吧。”
    沈风将其好好收进了衣袖中。
    “对了，你现在修为到哪儿了？”
    松青长老突然转过头去，问何慕。
    “弟子已达上元六级。”
    “上元六级啊，不错，比我想象的好。”
    松青长老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黑七，修为已到上元八级，若是硬拼，我们恐怕胜算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师父的意思是……”
    “我有一套剑法，可以传于你。”
    ！！！
    何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之色。
    月无眠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感到讶异，但她记得，在何慕的记忆中，他使用的是在现实中，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剑法，而那个时候，松青长老似乎很失望。
    她还记得松青长老对何慕说的话。
    ——看来你是无法参透这套剑法的深意了。
    难道在那之后，松青长老失望到，没有再交过何慕剑法？所以现在他这么说，才让何慕感到惊讶？
    月无眠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她也不打算问。
    这种事，如果何慕不提，她就装作不知道吧。
    “何慕，你听着。这套剑法，为师只说一遍，如果你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也莫要问我。”
    松青长老神情肃穆，眼中如山峦起伏。
    但这话，却让人有些疑惑。
    “师父，你只说一边，就算何慕师兄再天资聪颖，也不一定记得住呀。”
    萧湖陆轻声问道。
    松青长老摇摇头，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该记住的，自然会记住。不该记住的，即便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也记不住。”
    “哦。”
    萧湖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何慕，又转头看向了月无眠，眼神分明在说：“小师妹，你听懂了吗？”
    月无眠只得撇撇嘴，表示我也不知道他在说啥。
    她是真不知道。
    在何慕的记忆中，月无眠就感受到，松青长老对何慕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有着殷殷期盼，又似乎总是怀着深切的遗憾。但究竟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毕竟如果只是论剑法的话，松青长老教的那些，她并不觉得如何高明。而何慕明明改了一招，改的还非常巧妙，但松青长老却似乎感到很失望。
    这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但既然他现在打算教何慕剑法，而且看样子，还是可以对付黑七的剑法，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们也都听着吧。如若能理解，也是造化。以后或许还能如我所想，传给更多有缘人，将其发扬光大。”
    松青长老对其余人说道。
    月无眠倒没想到松青长老这么豁达，竟有将绝招传给世人的宏愿。这点，跟白鹤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他有心传，世人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现在，就将心法说与你们听。你们需静下心，细心体会。”
    月无眠按照他所说的，静心凝神，将整个人都放空了。
    接着，她听到松青长老开始念道：“水击三千里，扶摇九万里，身似野马，心如尘埃，循环往复，大道无形。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心若无定，漂浮未已……”
    这心法一共三百字，理解起来倒也不算难，而且里面化用了一些道家的思想，通汇贯通之下，也很容易记住。
    但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
    如果非要按照月无眠的理解，她倒是可以舞出那么一套，但还是那句话，并不如何精妙。
    换句话说就是，她不觉得，凭这样的剑法，能够对付得了，修为已达上元八级的黑七。
    但月无眠却不觉得松青长老是在夸大。
    毕竟她亲眼见过松青长老跟何慕过招，虽然他基本上都是在躲避，并没有直接出招，但那种游刃有余，普通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松青长老将剑诀念完后，也不言语，只是看着何慕。
    看得出，他很关心何慕究竟记住了多少。
    何慕似乎也察觉到了松青长老的视线：“这套心法，弟子记下了。”
    听到这个回答，松青长老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问道：“可想明白了？”
    “未曾。”
    何慕答道。
    月无眠本以为，松青长老会感到失望，没想到他听完这一句，眉头反而松了松。
    “看来这些年，你确是长进了不少。为师很欣慰。”
    ？？？
    这……？
    月无眠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松青长老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可能闭关了几年的高人，说话都是这么深奥吧。
    月无眠这边没想明白，萧湖陆也是一头雾水，就连一边听着的宁少秋跟沈风，脸上也是写着大大的疑惑。
    不说别的，这光有心决，没有剑招，又让人从哪里练起啊？
    “你们是不是很奇怪，这套剑法，为什么没有剑招？”
    许是见大家都一脸困惑，松青长老终于把这问题，摆到了台面上。
    “嗯嗯，是挺奇怪的。”
    宁少秋不愧是有话直说的典范，率先就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且，这套剑招不是很厉害的吗？但这心法却好像不难理解？”
    松青长老笑了笑。
    “这么说，你理解了？”
    “差不多吧。沈门主应该也理解了吧。”
    沈风一脸“干嘛扯上我”的表情，但也回道：“算是理解了吧，就是不知道应该对应什么剑招。”
    “什么剑招也不用对应。”
    ？？？
    什么剑招都不用对应？！
    大家的表情更困惑了。
    但月无眠却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她一时间还理不清头绪。
    “这套心决，名为逍遥。取身而无形，心自逍遥之意。既为逍遥，自然也就不需要剑招。”
    说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
    “多年以前，我也曾执着于各式各样的剑招，追求快、准、狠。但自从十年前，与清雪崖上寒行云过招时，受他一招提点，才恍然大悟，这世上原本并没有最厉害的剑招，有的只是剑意。”
    “所以我摒弃了繁复的剑招，开始追求朴实无华的剑意，并且有了一些收获。但即便如此，仍旧离我追求之剑道，相去甚远。”
    “最终我决定闭关，潜心研究剑术。花费五年时间，才终于研究出这套剑法，取名为逍遥。”
    逍遥。逍遥。
    月无眠在心中默默念了两遍，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想到什么了。
    这套心决，乍一看确实很好理解，甚至她还可以为此创很多剑招，但这反而将它的剑意给削弱了，所以才显得并不如何精妙。
    但要把这心决完全融合，做到“无招胜有招”，却是非常困难。
    难怪松青长老问何慕明不明白，何慕回答“未曾”时，松青长老反而感到欣慰。
    “这套心法虽然是我所创，但说来惭愧，我也未能将其融会贯通。”
    松青长老目光中透露着遗憾，但转而又消失不见。
    “想来世人各有因缘，强求不得。你们也是如此。但我毕竟还是希望，这心法后继有人的。”
    谁都听出来了，这“后继有人”，指的是何慕。
    但不知为何，松青长老这么豁达的人，竟然会执着于何慕？
    月无眠隐隐觉得，有些事，松青长老并没有说。
    她偷偷看了一眼何慕，发现他眉目深锁，似乎怀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于是她轻轻握住了何慕的手。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何慕眉目一下便松开了，转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何道友，看来这重任，还得落到你身上啊。”
    沈风拍了拍何慕的肩，故作沉痛道。
    宁少秋把他的手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