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重见光明

    何慕笑了笑。
    “好。”
    于是他们两人走出去，坐到了外面的那棵梨花树下。
    其实月无眠也并不是真的很想来看这梨花，主要是它香味偏冷，吸入后，对缓解眼睛的灼痛感，有一定作用。
    但当月无眠真正坐在梨花树下，看着白色的花瓣在纯净的月光下飘落时，忽然觉得，确实也该好好欣赏一下。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瓣梨花。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月无眠不禁轻轻念了一句。
    何慕便笑了。
    “无论是桃花还是梨花，小师妹都这么有兴致。”
    “桃花？”
    月无眠转过头。
    “你什么时候，听见我对桃花，念过诗了？”
    “……”
    何慕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我随便猜的。”
    像是怕她不信，何慕又补充了一句：“万花岭不就有桃花？”
    “可我没念过诗。”
    “或许你念了，只是太困了，睡着了。”
    “是吗？”
    感受到月无眠怀疑的视线，何慕只好转移话题。
    “我感觉，眼睛的灼痛感，似乎轻一些了。”
    “真的？”
    “嗯。”
    成功转移了话题，月无眠便不再纠结那件事，而是问道：“师兄有没有兴致，也念一句？”
    何慕想了想，道：“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一别如斯……”
    月无眠重复了这四个字，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低了下去。
    而何慕却是想到了在蛟女最后制造的梦境里，他跟月无眠喝的那场酒。
    真的就是，一别如斯。
    只不过，那时灼灼如火的梨花，换成了如今皎皎如雪的梨花。
    所幸的是，人还是那个人，月还是那轮月。
    “真好。”
    何慕低声道。
    “什么真好？”
    “跟小师妹你在一起，真好。”
    或许是被这句话触动，月无眠偏了偏头，轻轻靠在了何慕的肩膀上。
    “我也觉得，真好。”
    他们同时望向那轮明月。
    虽然，其中一人并不能看见。
    “何慕，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
    “阿眠。”
    “阿眠？”
    “嗯。你以后，私下，就叫我阿眠，好不好？”
    “……好。”
    你终于，说出你是谁了吗……
    何慕心中五味陈杂。
    月无眠却没有感觉到，只是继续问着：“不问我哪个眠？”
    “不问了。”
    “为什么？”
    “我知道是哪个眠。”
    “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一直都知道啊，阿眠。
    ……
    日子如流水，转眼已过了半个月。
    到了何慕拆纱布的日子了。
    周文良等人一大清早，便来到了何慕房门口，搞得比他本人还紧张似的。
    看到月无眠打开门时，宁少秋半天合不拢嘴巴。
    “你你你……你们……昨晚……？”
    “想什么呢！”
    月无眠给他头上敲了一记。
    “我也刚来不久，比你们早到一会儿而已。”
    “哦。”
    宁少秋答着，隐隐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抓到什么爆炸的八卦呢。
    可惜了，可惜了。
    周文良率先走近房内，其余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有劳周大夫了。”
    何慕微微颔首，坐到了桌前。
    “何少侠客气了。”周文良温声道，“拆除纱布后，我会在你太阳穴施针，稍微有点疼，你忍一下。”
    “好。”
    听到这句回答，周文良便开始动手，给何慕拆除纱布。
    其余人自觉退了开来，保持了一点距离。
    周文良拆完纱布，又拿出针，开始施起针来。何慕略微皱了皱眉，感觉到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眉头便松了几分。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周文良将针收了回来，放好。
    “可以了。何少侠，你试着睁开眼睛看看。”
    缓缓的，何慕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片模糊。
    接着，有白色的光线，慢慢充斥了进来，将面前的一切逐渐映照出来。
    慢慢的，白色的光化为七彩，视线中开始出现了颜色。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在视线彻底清晰之前，他转过头，向着月无眠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想在第一眼，就看见她。
    因为握着手的原因，何慕能够准确判断出她的位置。
    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
    眼前人的轮廓被勾勒出来，面容也一点点呈现。
    弯曲如柳叶的峨眉，舒展开来，恰如延伸而去的远黛。美丽如清泉的眼眸，里面似乎飘荡着初春的桃花。红润小巧的嘴唇，带着暖暖的笑意。
    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
    不施粉黛，却依旧动人心弦的容颜。
    那是他的阿眠。
    何慕深深的看着她，看了好久好久，仿佛就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一刻也不想从她身上挪开。
    而月无眠，也一瞬不移动的看着他。
    从何慕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既紧张，又期待。
    等到何慕转过头，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对准她时，月无眠只觉得心一跳，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在心间弥漫。
    她看向他的眼眸，直到他眼中的茫然逐渐化为清明，直到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再次映出自己的影子。
    何慕。何慕。
    你终于……看见了吗？
    “看傻了？”
    宁少秋拿手在两人中间晃了晃。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何慕赶紧收回温柔得仿佛溺死人的视线，看向了其他人。
    他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我已经能看见了。谢谢大家关心。”
    “太好了！”
    萧湖陆上前一步，有些激动的。
    “何慕师兄，你能看见，真是太好了！”
    何慕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但这已经让萧湖陆很感动了。要知道，以前何慕师兄可没有单独对他这么笑过！
    “让我看看！”
    宁少秋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
    “不错不错，跟之前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恭喜何大哥！”
    阿诗娜在一旁说道。
    林正也道了一句：“恭喜。”
    这些天，迟钝如他，也感觉到了，月无眠和何慕之间关系的变化，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他相信教主的妹妹，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
    而且，在跟何慕的相处中，他也并不觉得何慕是一个生性残暴的恶徒，或者虚伪至极的小人。
    或许，教主之死，另有隐情？
    又或者，他太善于伪装了？
    总之，再观察观察吧。
    “谢谢。”
    何慕冲他们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月无眠。
    “小师妹，这些天，辛苦你了。”
    “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不是客气，是真心的。”
    “行了，你到处走一走，适应一下吧。”
    月无眠笑了。
    她转头对大家道：“今天我们可得庆祝一下，让甄羽做一桌子好菜，怎么样？”
    “这个好！”
    林正马上附和。
    紧接着，萧湖陆、宁少秋也立马赞成。
    此事就这么定了。
    其他人见何慕已经重见光明，也就不再逗留，陆续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了何慕和月无眠两个人。
    “阿眠。”
    听到这句呼唤，月无眠只觉得心神一晃。
    那天晚上，虽然是她自己让何慕私下这么叫她的，可不知怎么，当何慕真的这么唤她时，她竟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害羞。
    毕竟，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她爹娘，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阿眠，你脸红了。”
    “闭嘴。”
    月无眠低声说着，有些懊恼地转过头。
    却又马上被何慕掰了回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阿眠，我喜欢这么叫你。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是我的阿眠。”
    “你的……阿眠？”
    “对。我的阿眠。”
    何慕的眼中写满了真诚，如天清地宁，光风霁月。
    月无眠蓦然间就释然了。
    她想，天地之间，还有一个人这么叫她，真的挺好。
    “何慕，我也喜欢你这么叫我。”
    坦率如她，也就直接说了。
    何慕眼中泛起一丝涟漪，他猛地发力，一下拥住了月无眠。
    “能再看见你的样子，我真的，好高兴。”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即便看不见你，我也能一直守护你。可当我再次看见你时，我才真正理解了守护的意义。”
    月无眠不知道他所说的守护的意义是什么，但她也没有再问。
    这样，就很好了。
    当天中午，甄羽果然做了一桌子好菜，月无眠让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坐到了饭桌上。
    以往，他都是跟其他师兄一桌吃饭的。
    “甄羽，我要敬你一杯，这些日子，全靠你下厨，辛苦了。”
    月无眠端起了酒杯。
    林正、萧湖陆、宁少秋也立即将酒杯端了起来。
    “就是就是！你做的菜啊，真是太好吃了！”
    宁少秋忙不迭夸赞道。
    “确实做的不错。”
    “甄师弟，辛苦你啦！”
    甄羽被这一敬酒，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别这样，我就是这点擅长了，能看到你们吃我做的菜，我开心都来不及呢。而且，我也要谢谢小师妹，把我们都留了下来。”
    “别谢我，你们都是通过考核才留下来的，自然各有本事。”
    “嗯。”
    甄羽点点头，又对何慕道：“何慕师兄，你眼睛恢复了，我真替你高兴。”
    他说着，眼神闪着光，一看就是何慕的小迷弟。
    “谢谢。之前也多谢甄羽师弟教我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