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梨花香

    以目换目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
    等到周文良从何慕房间里出来，对大家报以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时，所有人才同时松了口气。
    “这几天，何少侠的眼睛会有强烈的灼烧感，这是双目与他身体的融合过程，熬过去就行了。但我想，最好有个人能在他身边，照看一下。”
    “我来吧。”
    月无眠向房间内何慕所在的位置望去。
    “也好。”周文良点点头，“半个月之后，就可以拆纱布了。在此期间，不要让他的眼睛沾水，尤其是换药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嗯。”
    月无眠答着，视线始终不离何慕。
    他平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何少侠出了一身大汗，刚刚我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施了宁神针，现在应该会睡三四个时辰。汀兰姑娘，后面一切就拜托你了，注意别让他的汗水，滴落到眼睛上。还有，大约三个时辰后，替他换一次药。”
    “嗯，我知道了。”
    点点头，月无眠走了进去。
    其他人便自觉跟着周文良离开了。
    走时，萧湖陆回头，仍是有些担忧的，向房间内的两人看了一眼。
    “没事的。”
    周文良轻声对他道，萧湖陆这才安下心来。
    房间内。
    月无眠打了盆水，又拿了干净的毛巾，用水浸湿了，扭干，然后轻轻放到何慕的额头上，替他擦着沁出来的汗珠。
    即便是已经睡着了，他的额头，也还是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双眼一定非常疼痛。
    月无眠伸出手，想碰一碰他的眼睛，可快要触碰到何慕的眼睛时，月无眠犹豫了下，又将手缩了回来。
    就在她还未将手彻底缩回的时候，何慕突然抬起手，一下抓住了她的。
    “小师妹……”
    何慕喃喃道。
    月无眠正准备回答，却发现他并没有醒，只是无意识的在说着胡话罢了。
    “小师妹……不要留我一个人……”
    何慕的话很简单，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更多的，只是不断唤着她的名字。
    每唤一次，月无眠就感觉抓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何慕，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月无眠说着，也不管何慕听不听得见。她唇角弯起了一个角度，收紧了手，反握住了何慕的。
    等到何慕醒来时，感觉到的，就是有人守在他床边，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清浅的呼吸打在他耳边。
    他几乎可以立即判断出，这是月无眠。
    甚至，何慕也可以想象出眼前的场景——月无眠一手撑着额，另一手握着他的手，头微微垂着，有些疲劳般，在小憩着。
    何慕神色变得温柔下来。
    他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所以并没有动。
    但很快，月无眠像是醒了，身子动了动。
    何慕感觉到，她拿过旁边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额头。
    接着，月无眠又将另一只手抽了出来，把他略微扶了起来，缓缓拆开了他眼睛上的纱布，替他换了药，又将纱布重新一层一层，包裹了上去。
    这样细致而轻微的动作，让何慕感觉有些恍惚，就连眼睛上的灼痛感，也轻了不少。
    他还记得，以前的月无眠，自己手臂受伤了，也是不管不顾，连包扎都不会的。
    可现在，她做起这些事来，却是这么熟练，好像早已做过百遍千遍。
    “小师妹……”
    何慕不由自主唤了她一声。
    本以为会得到一句“嗯”或者是“你醒了”，结果却听到月无眠轻声道：“我说了，不会离开你的。”
    ？？？
    何慕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
    于是他装作迷迷糊糊道：“不要离开我……”
    话音刚落，马上便听到回复。
    “我不离开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何慕感觉，月无眠又重新握紧了他的手。
    于是他更加放肆道：“真的吗……”
    “是真的，我……”
    话突然断了，半天没听到下文。
    正当何慕有些疑惑时——
    “何慕，你是不是醒了？”
    “我……”
    “你果然是醒了！”
    月无眠开始磨牙。
    “小师妹，我眼睛疼……”
    “何、慕！”
    正在忙着其他事情的林正等人，只听见一声怒吼，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晚上吃饭时，所有人便看到何慕头上似乎肿了一个包。
    “何慕师兄，你的头……”
    萧湖陆有些关心。
    “闭嘴，吃你的饭。”
    “……”
    “师兄，怎么对小葫芦说话呢？”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何慕马上低头，态度端正。
    “我错了，小师妹。”
    “……”
    众人只觉得这画风过于诡异，一个个赶紧吃完饭，脚底抹油，两肋生风，走得那是一个比一个快。
    当然，生气归生气，月无眠最后还是把何慕送回了房间，给他又换了一次药。还顺带给他头上的包，也擦了金疮药。
    就知道小师妹还是心疼我的。
    当然，这话何慕也就在心里想想，说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双眼其实还是灼痛得很，只不过比起最开始，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在他忍耐范围之内。
    但月无眠还是不放心，所以她决定——
    “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你……？”
    何慕没想到月无眠会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
    “你刚刚换上眼睛，没人守着，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就不好了。”
    月无眠解释着，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又打了一盆清水，替他擦了擦脸。
    何慕任她做完这一切，才道：“小师妹，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不。我偏要守着你。”
    月无眠决定的事情，通常就很难更改。
    何慕叹了口气。
    “那我估计，我也睡不着了。”
    “怎么，被我守着，就难以入睡了？”
    “是我舍不得。”
    何慕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知哪里的花瓣被风吹了进来，刚好落在了何慕的手上。
    “这是……？”
    他抬起手，将花瓣凑到鼻端，闻了闻。
    “是梨花？”
    “是梨花。”
    月无眠向窗外望去。
    “已经是春季了，梨花也开了。”
    “没想到极北之地，也会有梨花。”
    何慕有些感慨。
    月无眠忽道：“师兄，既然你不想睡，我们去看看梨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