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决定

    “天音宗，以乐器作为武器，因此门人个个精通音律。听说他们不仅能用音律伤人，还能用音律对人的行为进行控制。”
    “对人的行为进行控制……难道？”
    月无眠想起了傀儡军团。当时，方十一也是用箫声对他们的行为进行控制的。
    “没错。我怀疑，莫千霜这次攻打天音宗，就是要寻找新的音律控制方式，以防向上次一样，被小师妹给破了。”
    “可是这样一来，方十一不是更应该跟去吗？”
    萧湖陆表达了疑问。
    月无眠沉吟道：“这只能说明，方十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的。这恐怕也是一件对我们有极大威胁的事情。”
    何慕神情凝重起来。
    月无眠想了想，道：“林正，再派一些人出去，我想知道最近修道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是！不过……”林正有些忧患，“最近各修仙门派、修道家族自顾不暇，可能很难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嗯。尽量去查吧。”
    “是。”
    “那个……”宁少秋犹豫道，“我们为什么不向隐秘阁去买？”
    月无眠摇摇头。
    “隐秘阁太过神秘，找他们就已经很难了，买消息所花费的代价更是不可小觑。在不得已之前，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找他们吧。”
    像上次她跟沈风去隐秘阁，费了一阵气力，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不过……”
    月无眠话锋一转。
    “我们倒是可以先把他们各个联络地点，都给摸清楚，以备不时之需。这件事，就由宁小公子和维尔一同完成吧。”
    “我们？”
    “对。像这种消息，用钱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维尔恰恰可以根据对方的叙述，将各个联络地点的地形图画出来。”
    “行！交给我们吧！”
    宁少秋一手握拳，另一手“啪”地拍在了拳头上。
    这事儿也就定了。
    月无眠思量道：“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得有一个自己的情报站。”
    “我也想啊，就是加入我们的人，都不怎么擅长侦查。”
    林正摊了摊手，很无奈。
    周文良补充道：“各门派的侦查人员，基本都在探听魔教消息的过程中，被他们发现，杀了。”
    维尔想起了曾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跑得快，也就是这样被杀了，眼中不禁升起了一团怒火。
    “偶尔有非常优秀，能够全身而退的侦查人员，也都已经不知所踪了。估计是暂且避其锋芒了吧。”
    “那就暂时不想这个，以后再说吧。”
    月无眠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莫千霜攻打天音宗多久了？”
    “刚攻打了三天。但是形势好像对他们很不利。”
    “怎么说？”
    “天音宗位于岛屿之上，四面都是水，不可硬攻。而他们音律之强，却是可以环绕整个岛屿。莫千霜这次，恐怕是要跟他们耗个几个月了。”
    “正好！”
    月无眠拍了拍手。
    “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就一举攻下十一分坛！”
    “是！”
    “最后一件事。”
    月无眠伸出一根手指，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大声道：“从今中午开始，比赛输了的人，轮流洗碗！”
    “啊？！”
    “真要洗碗呀？”
    宁少秋一脸苦闷。
    “那是当然。”
    月无眠向他一指，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就从你开始！”
    午饭后，月无眠稍作休息，就去找何慕去了。
    她刚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是湿的，在她浅红色的衣袍上洇出了一块水渍。
    “师兄。”
    月无眠唤了一声。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几乎是立即的，何慕打开了门。
    “我有话想跟你说。”
    “进来吧。”
    何慕侧过身，让月无眠进屋。
    进去后，何慕拿起挂在屏风上的一块干净白布：“我替你擦擦头发吧。”
    “师兄，你……？”
    “我听到你头发滴水的声音了。”
    何慕嘴角微扬，是一个让人舒心的角度。
    “好。”
    月无眠答着，移了移屋子中的木凳，自觉坐到了何慕前面。
    何慕轻轻将月无眠瀑布般的青丝拢到身后，然后一点一点擦着那上面的水珠。
    他动作轻柔，即便看不见，也做的很好。
    月无眠垂下了眼眸。
    “何慕，我想把花陌尘的眼睛，换给你。”
    月无眠感觉到，擦着青丝的手顿了顿。
    “你不愿意吗？”
    “不是。”
    何慕说完这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继续拿着白布，擦着月无眠发丝上的水珠。
    但这次，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何慕。”
    月无眠转过头，那如墨般的三千青丝便从何慕的手中滑了下去。
    “我想治好你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说着，语气中充满了认真。
    何慕却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拿他的眼睛的。”
    “……”
    月无眠沉默了。
    其实从心底，她的确不想拿花陌尘的眼睛。
    虽然在听到周文良的话后，她的确发自内心感到开心，也为能完成花陌尘的遗愿感到安心，可是在这开心和安心之下，却有着更多其它的情绪动摇着她的决定。
    毕竟不管怎么说，花陌尘的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可到了现在，她却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他留下。
    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没有眼睛的日子，我也习惯了。”
    或许猜到了她的为难，何慕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却让月无眠心中酸涩，一种难言的情感充斥在胸腔，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别这样。”
    何慕伸出手，轻轻将月无眠拢在怀中。在熟悉的温暖包裹下，月无眠觉得更加难受。
    她将下颌靠在何慕肩上，声音闷闷地道：“我说了，会治好你的眼睛。”
    “那就以后再治，也是一样的。”
    “可周大夫说，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双这么合适的眼睛了。”
    “没事。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是命运使然。”
    月无眠知道，何慕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好过些。
    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哭。
    “谢谢你，何慕。”
    “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打扰我，让我好好跟花陌尘道了别。也谢谢你，一直尊重我的选择。更谢谢你，愿意在我身边。”
    “说什么傻话？我不在你身边，谁在你身边呢。”
    何慕宠溺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月无眠微微动了动唇，没再说话。
    何慕也就没再开口。
    许久，月无眠轻声道：“你知不知道，花陌尘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他知道我不是小兰。”
    “他……？”
    “嗯。我真的不是小兰，可是他还是救了我，还是……”
    “我知道。”
    何慕打断了她，他不想月无眠再沉浸在那种悲伤里了。
    “没事的。”
    月无眠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真的看见过那片麦田。就在梦里，一个穿着浅黄色衣裙的女孩，还有一个笑容澄澈的少年，他们奔跑在金灿灿的麦田中，阳光在他们脸上渡上了一层柔光。”
    “是小兰和花陌尘？”
    “嗯。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看见……”
    “可能……这是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给你托的梦吧。”
    “是吗……”
    月无眠喃喃了一句。
    渐渐的，她闭上了眼睛。
    何慕感觉到怀里的人放松了下来，便微微调整了下身体，让她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
    他想了想月无眠说的话，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关于小兰，还有那片梦里的麦田。
    不过，他并不打算点破。
    这一切，总要月无眠自己释怀，才可以。
    何况，何慕本就不应该知道这些。
    好一会儿，月无眠再度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重新想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何慕，如果我是为了得到你的什么东西，才接近你的，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如果你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才接近我的，那么我应该早就知道了。早到，我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你。但如果，我已经喜欢上你了，那么你想要任何东西，我都会给你的。”
    “都会……给我吗……”
    月无眠蓦然间想起了花陌尘的话。
    “小兰……我死后，这双眼睛……你把它换给何慕吧……”
    “我希望……它能继续看着你……就像我还在看着你一样……所以……换给何慕吧……”
    突然之间，月无眠明白了很多。
    原来，花陌尘说这些话，是真心的，而不仅仅是为了成全。
    在这之前，月无眠一直以为，花陌尘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遗言，只不过是为了成全她跟何慕罢了，实际上他又怎么会真的想让人挖掉双眼呢。
    所以，她一面想着完成花陌尘的遗愿，治好何慕的眼睛，一面又总忍不住觉得歉疚。在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下，月无眠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也许，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释怀。
    “何慕，我决定了。”
    月无眠仰头，看向何慕被白纱遮住的双眼。
    “我要让你，换上花陌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