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凌霄宫

    暮色四合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万花岭。
    凌霄宫就坐落在这万花岭中，以万花作掩护，基本上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以前月无眠来这儿，其实纯粹就是欣赏欣赏美景的，结果凌霄宫的人一见到她，以为魔教来袭，问都不问就要动手。
    那你既然要跟我动手，那我就动手动到你哭。
    所以月无眠直接就带人攻打了这凌霄宫，直到把他们逼得退无可退了，才罢手。
    毕竟她下次指不定还来呢，毁了这儿可不好。再说了，真攻打下来，这么大一片花林呢，打理起来都挺费劲儿的。
    时隔这么久，再次来到这万花林，还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师兄，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何慕刚醒一会儿，此时听她发问，便老实答道：“不曾。”
    “那真是可惜了。”
    月无眠感慨了句，突然拉着何慕向前方跑去。
    她记得，那儿有一片紫色的花海。
    何慕任她拉着，也不言语，就这么跑着。
    突然，一阵淡淡的香气蹿入了他鼻尖，带着雨后青草的气息，若有似无，却又萦绕在心间，令人心旷神怡。
    接着他又听到了水声，哗啦啦的，像是银河落入人间。
    周围还有扇动翅膀的声音，他伸手，那东西便落在了他手心里，引起一阵痒。
    “师兄，有感觉到什么吗？”
    “花。瀑布。蝴蝶。”
    “对！”
    月无眠的声音里透着欣喜，她拉着何慕继续向前走去。
    有绒毛般的东西层层叠叠地拂过何慕的身体，轻轻柔柔的，仿佛温暖的海洋，将他包裹。
    香气瞬间变得更浓了。
    “这是……？”
    “花海。”
    月无眠把何慕的手放到其中一朵花上。
    “这是灵香草。现在我们在它们之中，就像置身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五彩的蝴蝶在我们身边飞舞，白色的瀑布就在我们不远处，它飞溅着水花，映出的是今晚皎白的月光。”
    何慕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样的场景，不知不觉就弯起了嘴角。
    他像是已经看见一般，感叹了一句。
    “好美。”
    “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晚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
    “小师妹。”
    “嗯？”
    “我突然想看你舞剑。”
    “看……？”
    月无眠有些疑惑，不自觉看了一眼何慕的眼睛。但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说笑。
    “月下花海，小师妹舞起剑来，一定很美。”
    何慕像是已经想到了那副画面，神色都变得温柔起来。
    月无眠便也笑了。
    “师兄想看，那我舞上一次，又有何妨？”
    这下轮到何慕有点讶异了。
    “只是我身上只有一把碧水寒锋，却没有剑呢。”
    “用我的吧。”
    何慕将他的佩剑递了过来。
    一瞬间，两人同时想起了庆功宴上的事。
    那时，月无眠想让白鹤难堪，有意说没有带剑。而何慕借剑给她，却被她拒绝。
    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月无眠接过了剑，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她开始舞起了剑。
    一招一式都流畅至极，一动一静都恰到好处。
    剑气飘荡，可浮起漫漫花海。
    身形婉转，可撑起湛湛青天。
    风声把她的剑招传到何慕耳中，花香把她的身形映入何慕心里。
    那一刻，何慕恍惚了。
    他恍惚觉得，自己真的看见了。
    他看见月下美人，一剑惊鸿。
    他看见蝴蝶翩跹，似梦似幻。
    他看见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花海中，为他舞出这一套惊世剑招。
    当真是庄生晓梦迷蝴蝶。只不知，谁是庄生，谁又是这蝴蝶？也不知，是迷了这蝴蝶，还是迷了这个人？
    那晚就像是一个梦。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梦，又是什么时候梦醒的。
    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该是去凌霄宫的时候了。
    月无眠随手摘了些可以吃的花，让何慕吃了，自己也吃了点充饥，便向凌霄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照理说，现在莫千霜大肆屠戮正道，是个门派也知道该加强防守啊。就算凌霄宫不理世事吧，总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我不犯人，人就不犯我吧？
    怀疑这样的疑虑，月无眠继续向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有些困了，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哈欠。
    “小师妹，困了就睡吧。”
    何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我才刚醒不久啊？而且我们现在不是要去拿灵心果吗？”
    “没关系。有我在，你可以睡一会儿。”
    “那……”
    月无眠又打了一个哈欠。
    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我睡会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身子一晃，向下倒去。幸好何慕早有准备，一下接住了她。
    后遗症好像表现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这么想着，何慕将月无眠抱了起来。
    他其实并没有来过凌霄宫，不过好在月无眠昨晚已经告诉了他大致方位，他找一下便可以了。
    周围太安静了。这种安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一路走下来，竟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何慕顺利找到了凌霄宫。
    凌霄宫外，听不到任何呼吸的声音。
    也就是说，凌霄宫的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原太玄门弟子何慕，求见凌霄宫宫主。”
    何慕试着呼喊了一声。
    这一声，没有把凌霄宫内的人喊出来，倒是让怀里的月无眠醒了过来。
    “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到了。”
    听见这句，月无眠扑腾了好几下眼睫毛，终于睁开了眼睛。
    是凌霄宫没错，但跟记忆中的，似乎又有些不同。
    是哪儿不同呢？
    月无眠努力回忆了下，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凌霄宫，太过于素静了。
    素静到，甚至有些颓败。
    她记得，以前的凌霄宫，屋梁上挂着七色的彩带，门外也总爱放长长的两排花盆，就连门口，也是洒满了花瓣。
    可现在，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反而还挂着很多白灯笼。
    似乎宣布着什么人的死亡。
    “原太玄门弟子何慕，求见凌霄宫宫主。”
    何慕又说了一遍。
    这次，门终于开了。
    但却没有人迎出来，好像这门就是被风吹开的一样。
    “师兄，我觉得有古怪。”
    月无眠提醒了一声，示意何慕将她放下。
    何慕心中有数，将月无眠放下后，两人也不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便是长长的石梯，直通往一个大殿。
    石梯两边都站着二十来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们都戴着白色的面纱，低着头，仿佛在恭迎他们的到来。
    但月无眠注意到，大殿的两边，也挂着白色的灯笼。
    她把她看到的，都悄悄告诉给了何慕。
    终于，他们走到了大殿门口。
    门口的女弟子自觉为他们打开了殿门。
    殿门内，挂着长长的白色纱帘，帘子后似乎坐着什么人。而帘外，正对着他们站着的，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黄衣女子，女子身边，还有五六个侍女。
    奇怪，并没有看到花陌尘。
    花陌尘是凌霄宫的大师兄，也是唯一的一位男弟子。
    历年来，凌霄宫的宫主，都是女子。
    为了更好的培养继任宫主，他们会在每一任宫主小时候，都收一个资质优秀的同龄男弟子入门。
    这个男弟子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并且成年后，会直接迎娶宫主。可一旦宫主诞下下一任宫主，这个男弟子就会至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抵说法便是，没用了便杀了。
    合着就跟一工具人似的。
    不得不说，有些变态。
    月无眠其实还挺同情花陌尘的。
    虽然加上庆功宴那次，他们也总共只见过两次面。
    “我叫花茵，你们是太玄门的弟子？”
    那个黄衣女子在何慕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才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何慕，这是我小师妹，汀兰。”
    “何慕？你就是何慕？”
    花茵好像更有兴趣了，她又看了何慕几眼，一边看一边道：“不错，看来天下间的传闻是真的。”
    语调中甚至带了点捉摸不透的意味。
    何慕感受到她的目光，心下有些不适，但表面还是一副平静淡漠的样子。
    花茵又问：“你来我们凌霄宫，所为何事？”
    “我是来求取灵心果的。”
    “灵心果？”
    花茵音调提升了一点。
    “这灵心果可是我们凌霄宫的至宝，我可做不了主。这个，你得问问我们宫主。”
    “那烦劳花茵姑娘通传一声。”
    “不用通传，我已经听见了。”
    纱帘后面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还稍微有那么一点耳熟？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月无眠记得，这凌霄宫宫主应该快成年了啊！怎么声音听起来，反倒像个十岁的小姑娘？
    花茵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但却并不解释，只是对何慕道：“这是我们宫主，花影。”
    说着，她就拉开了那层纱帘。
    一个看起来刚满十岁的少女，身着白色烟罗裙，头戴凤冠，端坐在后方的座椅之上。
    月无眠看了一眼，突然心中一惊。
    这个少女……？！
    不就是吕一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