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海幻境

    他们找了些破烂船只的残骸，用了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的工夫，总算把船给造好了。
    结构简单，却很结实。不大，但恰好能容纳三个人。
    ——是艘好船。
    月无眠感慨道：“小跟屁虫，没想到你还是个神童。”
    文逸之插话道：“神童有功，但船能造好，也因有人四处奔波收集木材不是？”
    “啊，说起来，我确实也挺辛苦的。”
    “我这话所言之人是我！”
    文逸之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快被这两个人搞崩溃了。
    “好了好了，既然船已经造好了，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月无眠说着，第一个跳上了船。
    小男孩跟文逸之也紧跟着上了船。
    三人向东海深处出发。
    月无眠算算时辰，应该刚过午时。她拿出之前让小男孩买的干粮，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些：“都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后面我们还不知道遇到什么呢。”
    文逸之立马接过，咬了一口：“可饿坏我也。”
    小男孩将拿到的干粮又分出一半，递还给月无眠：“你也吃点。”
    “嗯。”
    月无眠接过，感觉心有点暖暖的。
    这个小跟屁虫，还挺关心人的。
    时间就这么缓缓地流逝着，直到夜晚的来临。
    “啊啊啊……啊啊啊……”
    歌声又飘了过来。
    文逸之像中邪一样，又差点跳到海里去，幸好被月无眠给一把抓了回来。
    她这次算是听清了，这歌声只是一段哼唱，跟昨天的听起来似乎一样，而且也是唱到一半，就突然停止了。
    “你们觉得，会不会有点奇怪？”
    文逸之刚清醒过来，回道：“奇怪，奇也怪哉。”
    “咦？这次你觉得奇怪了？”
    “如此仙音，为何不唱完？”
    ……
    你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永远停留在歌声好不好听上？！
    月无眠真想把他踢进海里。
    “海螺。”
    小男孩开口了。
    月无眠一听，瞬间就明白了。
    这歌声一定是事先存放在海螺之中，每到夜晚之时便放出来，所以每次都一样，并无区别。
    只是，到底是谁在放这歌声呢？
    月无眠将鳞片拿了出来。
    鳞片似乎闪了一下。
    ！！！
    “看来我们离蛟女越来越近了。”
    刚说完这句话，月无眠就见天边一团乌云滚滚而来，这是要变天的征兆。
    “不好，暴风雨要来了，转向，收帆！”
    月无眠命令着，自己则站到船头观察着海面的情况。
    只见乌云越来越浓，狂风将浪潮打得一个接一个汹涌而来，眨眼之间他们已被海浪包围。
    “快！抓紧船身，千万别松手！”
    月无眠大喊，随着她的声音，暴雨轰然而落，将她的尾音彻底掩盖在雨声之中。
    “砰！”、“砰！”。
    船被撞得东倒西歪。
    三人只能伏在船上，使劲抓着船身。
    月无眠被暴雨弄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浪潮狂暴的怒吼，和船只不堪重负的**。
    “小心！”
    她突然感觉被谁扑倒了，接着耳边便响起一阵“哗啦啦”东西倒地的声音。
    月无眠转头一看，原来是桅杆被风吹倒了，正倒在她刚刚所在之处。
    ——是小男孩救了她。
    小男孩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替她挡着风雨，月无眠本想翻身把他护住，却发现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她怎么使劲也没成功，只得任他将她护在身下。
    渐渐地，浪声小了，雨也停了下来，海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乌云散去，一轮明月挂于空中。
    小男孩这才松手，从月无眠身上缓缓滑了下去。
    月无眠赶紧拉过他，查看了一翻。还好，除了背部有一点撞伤的淤青外，没有什么大碍。
    “你一个小孩子，逞什么能？知不知道很危险？！”
    “嗯。”
    “知道危险还乱来？”
    “嗯。”
    “你——”
    月无眠被气得够呛，然后她突然意识到——
    她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文逸之软绵绵地倒在船上，看不出生死。
    “你怎么样？”
    月无眠立即过去，扶起了他。
    文逸之睁了睁眼，道：“幸哉幸哉，你再晚点想起我，我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
    总算三个人都没事。
    月无眠打算再次从衣袋中拿出鳞片看看，却发现里面好几样东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出去。其中，就包括这鳞片。
    她心下一慌，赶紧回身去找。
    所幸这鳞片已经开始发光，她顺着光找到了它。当然，也同时找到了其它几样丢失的物件。
    咦？这瓶子怎么开了？
    月无眠捡起从隐秘阁带出来的追踪香，看了看它掉落的位置，好像……正是小男孩刚刚从她身上滑落下去的地方。
    这么说，沾到他身上了？
    月无眠悄悄打量了他几眼，果真发现一点痕迹。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月无眠想着，收了追踪香，又将鳞片拿着在四个方向一比划。
    “就在这附近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手向东边一指。
    三人便向那边驶去。
    远远地，便看到有一座小岛，种满了桃树。此时桃花盛开，落英缤纷，明亮的月光下，一眼望去，就像一朵美丽的晚霞。
    “此地美不胜收，颇像……我桃源村。”
    文逸之首先感叹道。
    月无眠的注意力却在鳞片之上。只见鳞片上的光，越接近小岛，便越闪亮。
    看来就是这里了。
    待得近了，三人便陆续上了岸，又将船停在岸边，这才慢慢向里面走去。
    “真是越看越像，我竟一时分不清，是回到故乡，亦或来到仙境？”
    文逸之边走边感慨。
    但月无眠却越走越疑惑。
    这里气候宜人，看起来也很适合人居住，但他们走了这么久，除了桃树，竟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实在是奇怪。
    夜晚的风吹起，更显得有几分阴森。
    “啊啊啊……啊啊啊……”
    歌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月无眠向歌声来处跑去，小男孩和文逸之也立即追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这次文逸之似乎并没有受到歌声影响。
    三人很快找到了歌声的来源。
    那是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身形窈窕，长发及腰。她坐在一块礁石上面，**隐没在水里。
    但月无眠却看见了，她的**是一条蛟尾。
    她并不属于人类，而是上古神兽的后裔——蛟女。
    这么快就找到了？！
    是不是有点……过于顺利？
    直觉告诉月无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
    “我乃三百里外桃源村一教书先生，姓文……”
    月无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晚点搭讪要死啊？！”
    她真想直接把他敲晕。
    蛟女却恍若未闻，仍旧在独自唱着歌。
    忽然，她停了下来。
    “是谁？”
    月无眠以为他们始终还是被发现了，正想着怎么打个招呼呢，就见从不远处的桃树后面钻出了一个人来。
    “我乃三百里外桃源村一教书先生，姓文，名斐，字逸之。敢问姑娘芳名？”
    ？？？
    ！！！
    要不是文逸之现在就被她抓着，月无眠差点以为这就是他本人。
    不过当她仔细一看，她发现，这还真就是他本人，只不过年轻了十来岁。
    “是幻境。”
    小男孩得出了结论。
    月无眠点点头，望向文逸之：“闹了半天，原来你早就认识她。”
    文逸之马上摇头否认。
    “非也。我从未见过这位姑娘，此人也不是我。”
    月无眠一张脸摆明了不信，但也不多说，只是转头继续向蛟女看去。
    蛟女看了眼“文逸之”，问道：“你为什么要偷听我唱歌？”
    “文逸之”急忙摆摆手：“我无意偷听，只是……”
    “只是什么？”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听到此，月无眠回头狠狠瞪了文逸之一眼，那眼神中满满写着“还说这不是你”！
    文逸之却是一脸懵的样子，想要辩解又无从开口。
    反倒小男孩，倒看得挺专注。
    蛟女笑了笑，似乎挺开心：“虽然我不是很能听懂，但我觉得你在夸我。”
    “文逸之”猛烈点头：“能唱出如此仙音，姑娘果真佳人。所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他说到这里，又赶紧停下：“唐突！唐突！有辱斯文！”
    蛟女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有时间可以经常来找我玩呀。”
    “姑娘住这附近？”
    “对呀。我最喜欢这块礁石了，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唱歌呢。”
    “你不回家吗？”
    “我跳下去，就可以回家了呀。”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跳下去，还不得死了？”
    “文逸之”说完，又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呸呸呸！我胡说八道，姑娘才不会死呢！”
    “那要是我真的快死了呢？”
    蛟女天真地望着他。
    “文逸之”被看得涨红了脸：“若姑娘真有性命之忧，我愿舍命相救！”
    “呵呵呵……”
    蛟女又笑了起来，她声音好听极了，仿佛名贵乐器所奏出的妙音。
    这画面到这里，就消失了，四周又变得安静下来。
    月无眠将文逸之扯到面前：“说！怎么回事？”
    “哎呀，我、我不知道呀！”
    文逸之慌得都用上了语气词。
    “还在撒谎？信不信我真把你踢海里去？！”
    “天地良心！我文逸之要是说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文逸之伸出三根手指。
    月无眠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撒谎。
    那这是……失忆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实话说，并没有。”
    “信不信我……！”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嘘，有动静！”
    两人同时噤声，向小男孩所指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