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烈焰谷

    她弹奏的这一曲，名为“安神”，可有助睡眠，让人陷入沉睡之中。
    按照她的计划，等到睚眦沉睡之时，她便一剑刺破它的肚子，取出龙髓丹。
    但她真正开始弹奏时，才发现不对劲。
    这琴的确按照她的意图弹奏出了妙音，她也的确看到睚眦逐渐陷入了沉睡，但是为什么她的胸口这么难受，甚至，有些不能呼吸？
    “噗！”
    月无眠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琴音也被迫中断。
    而最糟糕的，就是妖兽睚眦竟然醒了过来。
    它怒吼一声，身子一扭，摆动着巨尾，就向月无眠扫来。
    月无眠不得已只得换了另外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名为“杀伐”，曲调恢弘，颇有杀伐征战之意，是用于行兵打仗之时，鼓舞士气所用。
    这曲子一出，睚眦果然就像受到影响般，动作开始发生扭曲，那一尾自然也就没有扫中，但尾风还是让月无眠差点又喷出一口血来。
    月无眠赶紧起身，抱着琴，一边弹奏，一边躲避他的攻击。但“绕梁”所带来的反噬却越来越大，加之她现在身体本就不行，伤势又未痊愈，终于，她一个不稳，跌了下去，随即又吐出几口血来。
    行行行，怕了你了，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月无眠将“绕梁”抱在怀中，就准备跑路了，可睚眦没了琴声的束缚，反而速度提升了起来，一下就冲到月无眠面前，伸出利爪就向她一把抓去。
    还说把它开膛破肚呢，这下开膛破肚的竟是我自己？？
    月无眠只能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的惨状。
    寒行云，哪天找到我的尸首，记得给我上三炷香。
    “嗷！”
    一声痛呼。
    这是……睚眦的声音？
    月无眠睁开眼，只见睚眦的爪子被砍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它痛得缩了回去。
    但马上，它又扑了过来。
    一道蓝色的剑光破天而来，“嗖”地一声将它逼退了好几尺。然后一人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前。他长身玉立，气质凛然，长剑向身侧一挥，是保护的姿势。
    月无眠看着他的后背，觉得……有点熟悉。
    但她还没想起来，睚眦又再一次扑了过来。这次它似乎真的被激怒了，发出一阵震天撼地的怒吼。
    就光这声音，月无眠已经忍不住捂着耳朵蹲了下来。
    接着，就是怒吼声、剑气声，还有激烈的打斗声。
    月无眠逐渐缓了过来，她重新坐下来，将“绕梁”琴一放，开始弹奏起来。
    这个时候，怎么说也得帮帮忙不是？好歹人家刚才救了自己一命。
    月无眠忍着“绕梁”所带来的不适，尽量配合着那人，将一曲“杀伐”弹得是淋漓尽致。
    可她越是投入，胸中就越是难受，她感觉有更多的血从她嘴角流了下来，可她竟然无法停止，只是不停地弹着，弹着。
    “快停下！”
    停？怎么停？停什么？
    月无眠竟然理解不了这句话。
    “再弹下去你会死的！”
    死？
    月无眠怔怔地抬头，恰好看见睚眦向她猛烈地冲了过来，它张牙舞爪，好像十分痛苦地咬向了她。
    可她反应不过来。
    直到有人扑过来，把她抱着瞬间滑了出去。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离开了琴，又看到睚眦一爪打碎了琴。
    打碎了……琴？
    那是“绕梁”！
    月无眠清醒过来，想要起身，却被人紧紧地按在了怀中。
    “你不要命了吗！”
    月无眠看着睚眦将“绕梁”抛了开去，又继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摇头摆尾，横冲直撞，终于才看清了，它的肚子有一条长而宽的伤痕，里面正汩汩冒出血来。
    她想起了她的目的。
    ——龙髓丹。
    这么说，是被这人取了？
    她顺着这人抱着她的手臂看下去，果然，他的手中，正拿着一颗发着金光的元丹。
    “绕梁”琴已经碎了，龙髓丹我一定要拿到！
    想到此，月无眠手肘往那人胸口狠狠一撞，趁他吃痛之际，一把夺过了龙髓丹，然后快速起身，向外跑去。
    但就在眨眼间，一把长剑已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月无眠叹息。
    果然还是不行。
    “能不能打个商量？”
    “小师妹又想商量什么？”
    听见这声音，月无眠全身一震，抬头，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何慕。
    怎么又是你？！
    月无眠情绪一上来，竟然气血翻涌，直接就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就感觉全身脱力，倒了下去。
    何慕接住了她。
    月无眠气息不畅，说话只能断断续续。
    “师兄……把龙髓丹……给我，好不好？”
    “你根骨太差，吃了也受不了。”
    何慕说着，就将自己的真气传了过去。
    “我先给你疗伤，其它的之后再说。”
    月无眠一把推开了他。
    “师兄若不给我，我便……不要你疗伤。”
    “小师妹你觉得可以跟我谈条件？”
    何慕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然后一手压制住她的反抗，一手强行给她注入了真气。
    可恶！
    竟然被他如此欺辱！
    月无眠的眼中几乎满是恨意。
    何慕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困惑。
    “你好像……很恨我？”
    恨，当然恨。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死，我不会到这个破烂身体上，我的本体更不会被封印！
    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会不恨？！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又要帮我？”
    那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吗？！
    何慕低下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即便如此，这龙髓丹，我也不能给你。”
    说完，何慕伸手从她的手中，拿回了龙髓丹。
    然而就在那一刻，何慕突然全身一颤，有些痛苦地躬**去，真气也瞬间停止了传送。
    月无眠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便也没动，只是唤他：“师兄？”
    何慕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更加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难道……他伤势复发了？
    想来也是，受了我几掌，才半个月时间，哪儿那么快恢复？
    月无眠于是推了推他：“师兄？”
    何慕还是没有回答她。
    月无眠甚至能看见他额头渗出的汗珠了。
    这么痛？
    不会吧？
    难道不是受伤？
    月无眠摸了摸他的脉搏，一阵强力将她的手弹了开去。
    这种感觉……是他体内的那股力量？
    看来是发作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月无眠再次将何慕手中的龙髓丹夺了过来，然后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看着他难受地倒在地上，月无眠真是觉得痛快极了。
    她忍不住又踢了他几脚。
    何慕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月无眠蹲**，看着他。
    不如……干脆趁此机会，杀了他？
    “师兄？”
    月无眠一边唤着他，一边从腰间抽出了那把中等剑。
    何慕已经痛得有些神志不清。
    月无眠将剑慢慢地对准了他的胸膛。
    你当初也是一剑刺进我胸膛，现在我还给你，不算过分吧？
    月无眠想着，正要动手，何慕却突然向她扑了过来，慌得她立即将剑刺进了他身体，可何慕似乎并不觉得痛，反而继续扑了过来，将她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月无眠听到何慕发出一声闷哼，伴随着这声闷哼，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睚眦！
    月无眠赶紧翻身，将何慕压在身下，然后抽出刺入何慕前胸的剑，一个转身，狠狠将剑刺进了睚眦的身体之中。
    终于，睚眦再度嘶吼着向后倒了下去。
    月无眠松口气，回头看何慕，他胸前一个血洞，身下的地上也已经满是鲜血。
    她将他翻了过来。在他的背后，有一道狰狞的爪痕。
    他刚刚，是为了救她。
    可是，她本来是要杀他的！
    一种异样的感情在她心中漫开，让她再一次烦躁起来。她想要走，双脚却想被定在地面一样，动弹不得。
    终于，月无眠叹了口气，再次蹲了下来。
    何慕还是很痛苦，不仅痛苦，还很虚弱。
    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救我？
    之前还可以说是承诺，那现在呢？
    月无眠撕下自己的衣摆，又拿出金疮药，帮他包扎起伤口来。
    说起来，这金疮药，还是何慕当初给的，而这处理伤口的方式，也是从他那儿学来的。
    如今，又都通通用到了他的身上。
    何慕的后背和前胸两处伤口最为致命，月无眠替他包扎好后，原以为会慢慢好转，没想到却更严重了。
    怎么会这样？
    月无眠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搏，这一次，她被更重更快地弹了出去。
    她明白了过来。
    这股力量，必须要以同等强大，甚至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压制住。何慕如今伤势严重，又怎么压得住它？
    他越弱，这力量就反噬得越厉害。
    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月无眠恨恨地想，死就死了，反正不是我杀的，本教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完，她就准备走了。
    “小师妹……”
    她听到何慕在叫她。
    怎么，想求我救你？
    “……快跑……”
    ？？？
    月无眠回过头，才发现何慕原来已经在说胡话了。
    可即便是说胡话，也让我跑？
    不知怎么，月无眠又想起在封魔阵中那一幕，何慕为了保护汀兰，硬生生受了她一击。
    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月无眠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可她发现，她似乎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本教主手上！
    月无眠上去一把揪起了何慕。
    “给我清醒点！”
    何慕似乎睁了睁眼，又无力地闭上。
    “看着我！”
    月无眠大喊一声。
    何慕终于又再次睁开了眼，他似乎笑了一下。
    “是你……”
    怎么，现在才认出来啊。
    “小……女孩……”
    月无眠的手停顿了下。
    他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