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雪崖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了上来。
    清炒竹笋、清蒸鱼、冬瓜豆腐、莲藕汤。
    看着倒是挺清淡，符合寒行云给人的感觉。
    大概真的是饿了，月无眠吃得很快，一边吃还不忘一边赞叹道：“别说，你做菜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谢谢。”
    寒行云微微点头。
    他吃得倒是很慢，一筷子一筷子，慢条斯理的，显得月无眠倒好像还有点粗鲁。
    幸好她本来也就是个随性的人，并不在意这些。
    “寒公子，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快则一月，慢则半年。”
    “这么久？”
    月无眠很惊讶，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姑娘想要离开？”
    “不是不是……”
    月无眠心虚地低下头，又扒了口饭。
    她其实是想离开的，不过不是为别的，而是去烈焰谷取龙髓丹。
    龙髓丹是上古妖兽睚眦的内丹，听说可大大提升人的修为。但睚眦生性暴虐，嗜杀喜斗，即便两百年前青谷子将其困于烈焰谷，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它的行动力，也几乎没人敢随便去招惹它。
    可寒行云为她损耗了五年修为，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补偿的。
    而且还不能让他知道。
    月无眠在心中默默计划着，以她现在的身体，硬碰硬肯定不行。既然不宜强攻，那就智取。
    而智取的第一步——就是借琴。
    她要借走寒行云的那把“绕梁”。毕竟当初就是因为它，青谷子才成功困住睚眦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
    “寒公子会弹琴？”
    月无眠装作不经意地问起。
    “你怎么知道？”
    “啊，我是看你房间放着一把古琴，猜想你应该会。”
    “偶尔怡情而已。”
    寒行云回答得很平淡，仿佛那真的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古琴。
    “那可否借我弹弹？”
    “姑娘也会弹琴？”
    “会一点点。”
    寒行云笑了笑。
    “姑娘有此雅兴，我本不应阻挠，只是你有伤在身，我怕此琴反倒会伤了你。”
    “这么说来，它还挺厉害？”
    “总之，你最好不要动它。”
    寒行云似乎不想多说，起身就准备收拾碗筷。
    “让我来吧。”月无眠道，“你做了饭，我总得洗下碗不是？”
    她说完，不由分说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碗筷。
    第一步，暂且失败。
    就这样，月无眠按照寒行云所说，老老实实在清雪崖养了半个月的伤。
    在这期间，她基本已经摸清了寒行云的作息规律。
    他每日辰时会去练剑，午时会小憩，下午则比较随意，或者看看书，或者散散步，也有可能钻研几套剑法。
    更多时候，他会去擦拭那把“绕梁”，但每次只是轻轻地擦拭，并没有弹过。
    偶尔那个叫心凝的女子会来，但基本都是送简单的食材和一些药草的。当然了，每次来，一旦碰上月无眠，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诶诶诶，至于吗你，本教主什么时候还被人甩脸色了？
    要不是看在寒行云的面子上，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不过想归想，月无眠表面上对她还算是客气的。
    只不过这客气，在心凝看来，倒是理所当然得很，所以反倒对她是越来越不客气。
    “这药早中晚吃三次，自己记着，别让人提醒。不过说实话，就你那筋骨，就算治好了，也没什么用。”
    ？？？
    我这是招你惹你了？
    虽然我知道你是心疼你的寒公子吧，可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不是？
    “心凝姑娘，我劝你还是对我客气点。”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动手不敢。”
    “哼，就知道你不敢。”
    “主要是吧，”月无眠蹙眉，“我怕一个不小心，伤了你，可就不大好了啊。”
    “你说什么？！”
    心凝脸色一沉，有些生气。
    “我说我怕伤了你啊。”
    月无眠看似无辜地又重复了一遍。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要怎么伤了我！”
    心凝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剑，就向月无眠刺来。
    月无眠侧身一避，手指在她手腕上一弹，趁着她手的力道不稳时，一把夺过了她的剑。
    “你怎么会公子的招式？”
    心凝大惊。
    “时不时看他练剑，就顺手学了几招。”
    “不可能！以你的资质，就算看上百遍，只怕也难以学会。”
    “那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
    “心凝。”
    寒行云从门口走了进来。
    月无眠看见是他，心想这下可尴尬了，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自己这么欺负他的人，会不会把他惹怒了，直接把自己丢下崖去？
    “公子。”
    心凝向寒行云行了一礼。
    寒行云轻声责怪道：“汀兰姑娘是我的贵客，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话？不是显得很失礼？”
    “是，公子。”
    “啊，其实也不是这样，是我欺负她来着……”
    “胡说！”心凝上前，指着月无眠怒道，“你有什么本事欺负我？明明是我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见识才对！”
    ？？？
    现如今这世道，坏人都是抢着当的？
    月无眠无语。
    好吧好吧，那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月无眠抬起手，把剑递还给她。
    “我不要了！”
    心凝说完，转头就走了出去。
    ？？？
    这还带自动送剑的？
    月无眠看了看，这怎么说，也是把中等剑啊。
    “心凝一向如此，你不必在意。”
    “那这剑我真拿走了？”
    寒行云笑笑。
    “姑娘请随意。”
    “呃……这样吧，其实我也有几套剑法，虽然不至于天下无敌，但还是称得上精妙的，不如我耍给你看看，也当换她这把剑。”
    “这么说来，那姑娘不是吃亏了？”
    “这一点亏嘛，我还是吃得起的。”
    月无眠唇角含笑，手一勾，身一转，一套流利的剑招就从她手底下舞了出来。
    这是她自创的一套剑法，名为“惊鸿”，此前她单挑十大门派时，大多数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后来她修为越来越高深，反而用不着这些剑招了。
    所以见过的人应该不多。
    当然，考虑到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一些高难度的剑招她还是适当改了一下的。
    寒行云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神情从之前的淡然逐渐变得欣赏，眼中甚至都迸发出一点闪烁的光芒。
    “姑娘这套剑法，果真精妙。敢问是何名？”
    “惊鸿。”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没错，正是取的此意。”
    “难怪如此之快，当真惊鸿一瞥。”
    “对对对！我就说挺好的吧？”
    月无眠挺高兴，她当初创完这套剑法，教内就没一个看得懂的，只说快得很，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在对方看清的那一瞬，就把他给干掉了，这才有意思。
    “不过……”
    “怎么了？”
    “此剑法似乎过于强势，以姑娘的秉性，怎么会创出这样的剑法？”
    “这个……”
    这你也看出来了？
    月无眠只得苦着一张脸。
    “寒公子有所不知，我呢，根骨极差，资质又不行，多年来在太玄门那是受尽了委屈，心中自然有些气愤不是？可能也就因为这样，激发了我的潜能，创出了这么一套剑法……”
    “如果姑娘不介意，大可留在我清雪崖。”
    ？？？
    这恐怕不行吧？
    我的本体还在封魔阵呢。
    寒行云看她似乎有些不愿意，又道：“是我唐突了。不知姑娘伤好后，有什么打算？”
    月无眠想了想，道：“我想提升修为。”
    她这话倒也不假，如今她的本体已被封印，想要取出，非得达到大天元级别不可。除了提升修为，她也别无它法。
    只是这副身体，怕是路漫漫而修远兮，任重而道远啊。
    “姑娘若想提升修为，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改变筋骨。”
    改变筋骨？？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改变筋骨，以她的悟性和天资，提升修为什么的，那不是直接走上高速？
    “要怎么改变筋骨？”
    “首先要找到化骨丹。可恕在下孤陋寡闻，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它。”
    “没关系，有方向就行。”
    月无眠开心极了，她觉得事情总算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同时，她也觉得是时候出发去烈焰谷了。
    她伤虽然还没痊愈，但也算行动自如。况且早点帮寒行云拿到龙髓丹，也好早点了却她的心愿。
    毕竟，他真的帮了她很多。
    于是，次日清晨，月无眠趁寒行云出门练剑之时，大笔一挥，留了张字条，便拿着“绕梁”，坐上金鹤，直奔烈焰谷而去了。
    那字条上写着：寒公子，借你绕梁琴一用，不日必将归还！
    这一次，她定要从睚眦手中，拿到这龙髓丹！
    很快，月无眠便来到了烈焰谷。
    真是地如其名，这烈焰谷热得感觉随时都能把人烤焦。
    看来要速战速决，不能多待。
    月无眠小心翼翼地潜进去，查看了一番。结果发现，那妖兽睚眦就大摇大摆地躺在一个草垛之上，晃了晃它豺身龙首的巨大身躯，睡得正惬意。
    倒的确是个个性张扬的妖兽。
    月无眠在它不远处盘腿坐了下来，又将绕梁琴放于她的膝盖之上，然后拨动琴弦，开始弹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