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冰封万里

    “冰封万里。”
    随着这句话，整个封魔阵就像瞬间结了一层冰，停止了所有运转。
    世界仿佛一下子静止不动。
    “这是……？”
    “难道……”
    “是传说中的……冰封万里？”
    “没想到竟真的能看见……”
    “什么是冰封万里？”
    “清雪崖的绝学。听说此招能短时间将运动的物体静止，我之前还一直不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有生之年竟能亲眼得见，也算死而无憾了！”
    “……”
    月无眠听着周围议论的声音，只觉得晕沉沉的，恍若梦中，全身也是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来。
    渐渐地，有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
    很轻很轻，像踩在柔软的云上。
    那脚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月无眠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了起来，整个人落进了一片温暖里。
    她想抬头看看是谁，可眼睛沉重得就是睁不开。
    接着，她感觉那人带着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把她放下。”
    这是……何慕的声音？
    他还没死？！
    连续受了我几掌，竟然还能活着，算你命大！
    “不，我要带她走。”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上空响起。
    月无眠仔细辨别了下，总算想起来了，这是寒行云。
    他怎么会来的？
    “你不能带她走。”
    何慕似乎走了过来，挡在了寒行云面前。
    “为什么不能？”
    “她是我的小师妹，我有责任照顾她。”
    ？？？
    小师妹？！
    不会吧？！
    这么说，我又回到汀兰的身体里了？！
    难怪寒行云会带她走，刚刚就该想到的啊！
    可恶！本教主这还没得意多久呢！
    “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吗？”
    说得好！
    月无眠在心中猛烈点头。
    “不关你的事。”
    “她是我朋友，就关我的事。”
    “寒公子是想跟我动手？”
    “你受了重伤，不是我的对手。”
    对对对！他现在可打不过你，快帮我出口恶气。
    要不是这何慕坏我好事，我早就……
    等等，我的本体呢？！
    月无眠想到这里，一下睁开了眼，挣扎着向周围看去。
    “你……？”
    “……小师妹？”
    月无眠现在没心情管他们，只一个劲儿地东张西望，终于，她看到她的本体，正倒在封魔阵边缘的位置。
    而结冰正在融化。
    糟糕！
    “你想留下？”
    寒行云问她。
    月无眠下意识就点点头。
    然后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气。
    “既然你想留下，那我就把你交给你的师兄……”
    ？？？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无眠疯狂摇头，她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干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紧紧抓着寒行云的衣袖，尽量表达着她的意思。
    ——我的本体在那儿，可不可以把它一起带走？
    没人明白。
    不，应该说，明白了才有鬼。
    “放下她。”
    何慕再一次开口。
    月无眠已经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凌厉真气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留下她？
    实在是没道理啊。
    寒行云没有理他，只是再一次问月无眠：“我现在带你离开，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
    可是我的本体怎么办？
    她刚想到这里，何慕已经动手，寒行云身子微侧，白袍一拂，两人短暂交锋。
    在外人看来，这只发生在一瞬间。只有月无眠知道，那其中蕴含着多么激烈的真气碰撞。
    最直接能够证明的就是，他们两个都没事，月无眠倒是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快裂开了。
    疼得她不禁蜷缩在了一起。
    他们似乎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件事，同时停了下来。
    “何少侠！”
    雪灵儿“叮叮当当”地跑了上来。
    “我刚去查看了下女魔头的情况，她已经没气了。我想，应该是她刚刚强行催动体内真气，一时承受不了，走火入魔……”
    何慕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
    他看了一眼月无眠，终于回头向封魔阵走去。
    他要干嘛？
    月无眠心中一跳，也赶紧看过去，就见何慕走到了她本体面前，探了探她的脉搏，然后把她小心地抱了起来，重新放回了阵中央。
    而结冰，融化得更厉害了。
    不，不要——
    月无眠喊不出声。
    寒行云带着她，继续向外走去。
    何慕也同时离开了封魔阵。
    只有她的本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封魔阵的中央。
    那一刻，结冰融化，封魔阵重新运转。
    白光一闪，无数道光迅速聚拢、消散。月无眠只觉眼前一晃，她的本体便随着最后一缕光的消失而彻底不见。
    封印完成，一切尘埃落定。
    计划了那么久……
    做了那么多努力……
    终究还是……失败了。
    失败了啊。
    月无眠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她的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难受得很。
    “很痛吗？你怎么……哭了？”
    月无眠听见寒行云的问话，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脸，竟然是泪水。
    她居然……也会哭？
    这一哭不要紧，可她越想越憋屈，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寒行云立即放下她，一手揽过她的肩，让她可以靠着，而另一手则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股真气缓缓传了过来。
    “……好些了吗？”
    月无眠试着开口，发现喉咙舒服多了，已经可以正常发出声音了。
    “你怎么会来的？”
    “我感应到生死棋有所波动，担心你出事，所以来看看。”
    “对不起，生死棋被我……”
    “没关系。”
    月无眠听见这句话，顿时安心了许多。她闭上眼睛，只觉得疲倦铺天盖地袭来。渐渐地，她沉入了一片黑暗中。
    在这片黑暗中，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有些听不清。却没有跟她说话，只是一遍遍在唤着她的名字。
    不是汀兰，而是她本来的名字。
    你是谁？
    月无眠想问他，可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她甚至分不清，那是男是女。
    就像是在一个混沌的空间里，只有这么一个声音，却还飘渺未知，难以捉摸。
    月无眠唤了很久，也再听不到任何回答。
    而当她醒来时，却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声音不大，而且隔着屏风，可仔细听听，还是能听个大概。
    “公子，都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您不能使用冰封万里，难道您都忘了吗？”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情绪，好像已经有些不满。
    “这就是万不得已。”
    “只是为了救一个女子？”
    那人似乎嗤笑了一声。
    “她不过就是一个下元一级，对公子您毫无帮助，甚至只有拖累，救她有何意义？”
    看来这是说我了。
    “心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过问。”
    “我知道我不该多嘴。可公子，心凝只希望您能记住，使用一次冰封万里，要损耗您五年的修为。”
    ！！！
    五年？！
    月无眠想起白鹤、赵飞扬那两个老头，连三年修为都舍不得，寒行云竟然一下子损耗了五年修为，还是为了她？
    月无眠突然觉得很愧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见这一句，月无眠赶紧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她感觉到寒行云走了过来，然后轻轻探了她的脉搏，又替她掖好了被子，这才走了开去。
    “吱呀”一声，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月无眠微微睁开一只眼，悄悄打量着他。
    窗外的阳光静静透了进来，投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寒行云坐到窗边的书桌旁，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似乎看得很认真，眉目间都是温柔的神情。
    月无眠转而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一间装饰简单的木屋，除了基本的书桌床椅外，就只放有一把古琴和一把长剑。
    古琴是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乐器，名为“绕梁”，取“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意。听闻它音色清冽，如淙淙流水，低低风鸣。
    但为人所不知的是，它同时也属高阶法器，可破敌制胜。两百年前，人魔大战，青谷子就是用它，才将上古妖兽睚眦困于烈焰谷的。
    而剑，更是名剑。
    这一把剑，名为“商离”，是上等剑中的极品，几乎接近于神器。
    想必当初，寒行云“一剑破苍穹”时，应该就是用的这把剑。
    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同时拥有这两件至宝？
    “你醒了？”
    突然传来寒行云的声音，月无眠赶紧拉回了思路，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
    “饿不饿？”
    月无眠摸了摸肚子。
    “有点。”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做点饭菜。”
    “你会做饭？”
    月无眠有些惊讶，毕竟像他这样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人，竟也下得了厨房做得了佳肴？
    “我常常一个人居住，习惯了。”
    寒行云说着，就准备起身出去。
    “等等。”
    “姑娘还有事？”
    “呃，这次多谢你了。”
    月无眠有点不好意思。
    “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姑娘不必介怀。”
    寒行云笑了笑，似乎不以为意。
    “而且你受伤不轻，近日来最好不要太多走动。”
    月无眠点点头，又问：“这是哪儿？”
    寒行云指了指外面。
    “清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