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无碍

    揩着泪水江城画泪眼婆娑的看了看尴尬的无地自容的余院使，略有些尴尬道：“大人快请进，劳累大人等了如此久！”
    余院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连声，“唉，好…”
    才一进来就看见晋王妃哭天抢地的抹眼泪，说实话这小姑娘也就和自己家的大女儿差不了多少年岁，望着也怪可怜的，可偏生她还是尊位，自己这个做下官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安慰话出来。
    “晋王可会有性命垂危之险？他可还能熬过今夜？他…余院使定要施以援手妙手回春救救我家王爷啊！”
    抹着眼泪，哑着嗓子的江城画急切询问自家夫君生死的模样可真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一定会觉得这是对恩爱夫妻。
    可惜只有江城画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害怕楚辞死的太早会把陛下的滔天怒火惹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楚辞封地已经是那么穷了没什么可继承的东西，唯一值点钱的也就是京城里的晋王府，可那府宅是归天家的宗正寺管辖，楚辞要是死了说不定还要被收回去。
    到时候钟意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要是个女儿还好有天家每月的银钱再加上自己补贴一点，也能顺利长大，到了年纪嫁出去也就用不着花自己的钱了。
    可要是个儿子那不就是个催债鬼吗？不仅要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嫁妆，说不定将来还要和自己分东西。要是孩子的爷爷再抠搜一点，不允许孩子袭承王候位置，那不就是从今往后的吃喝都靠在自己身上了吗？
    从前只想着楚辞快些去死也好还自己一个清净，现在的江城画只想她赶紧活过来要是他死了还欠着一屁股债难道还指望自己用嫁妆给他还债吗？还等着自己下去陪葬吗？
    他的孩子还是嫁给他自己养好了，什么值钱家当也有不起的穷王爷，说出去都嫌弃磕搀。
    外人当然是不知道晋王妃打的如此主意会有这样的担忧，只当是新婚燕尔心疼夫君，余院使一番查探针灸下去，才回话：“晋王妃放心，晋王殿下过了今夜熬过高热便可无碍。这是臣带来的药材，三碗水熬做一碗喂晋王殿下喝下去便可退热无虞。若是还烫烧的厉害可取些凉水沾着湿帕子擦拭，实在不行就以烈酒擦拭散热会更好。”
    “哦，好好！”接过药包江城画还是不放心，拉着就要走的余院使还顺手塞了块银两到余院使手里，问：“您当真没有骗我？晋王当真会无事，求您如实告知可不要随意扯些话来糊弄我。若是真的有何不测也求您早些告知，我也好做准备！”
    豁出去了，江城画一定是要一个切确肯定的答案，她觉得就以宫中大夫们的危险性来说，宫中太医肯定是有所保留的。
    收了银两余院使道：“此行是陛下心软特意派臣来诊治晋王的，臣已经跟陛下说过一定会保住晋王无事，且晋王挨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还如此身强体壮的嘛。您也不用太过担忧，晋王殿下确实是无事的，后续还需要好生安养可不能再雪上加霜，再受惩罚了！”
    “那就好，那就好！”心中大石头落地江城画几乎是痴了一直念叨着这就话，双目也有些呆滞，唇角却是绽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江城画这副模样，倒像是劫后余生被吓傻了一般。
    收拾着东西往外走的余院使也是看她不易，加之卫国夫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是返回来劝江城画，道：“晋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究其缘由都是不会说话惹的祸。如今您和他成亲了也该好好劝劝晋王，不要逞一时之强触怒圣颜自己遭罪，也要害着您提心吊胆的。”
    看来这个余院使也是这对父子的事情通晓明白，江城画忙道：“多谢余院使提点，我定然会好好劝导王爷的，王爷可能也是这些年受委屈太多了，才会口不择言。”
    余院使叹道：“其实圣人也是挺关心晋王的，奈何不会好好说话。”
    每每晋王挨罚自己都要被夤夜前来救治，多少年了都是这样，余院使也觉得有点烦，您当初不打他不就好了吗？打坏了还不是自己心疼，又要劳累自己这做臣子的。
    “多谢余院使提点。”江城画屈身行礼，心道就楚辞这张能气死人的破嘴打死也是应该，不会说话就只能用些武力好好教训。要不是这次连着自己也有危险，谁会管他的死活。
    送走了余院使，就见潋滟拿着药材就要走，江城画撇了眼要死不活的楚辞，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死，问：“干什么去？”
    “嗯！？？”潋滟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疯了，难道看不出来吗？但谁让人家是主子呢，只能乖乖回答：“去给王爷煎药。”
    煎药，江城画当然是知道煎药的，但这可是个好好表现的绝佳时刻。一把拿过药包，道：“你去伺候王爷吧，我去亲自给他煎药！”
    潋滟不明所以，被自己小姐对夫君突如其来的贴心搞得一头雾水，这是被鬼上身了？
    看出来潋滟的迷惑，江城画耐心的给她解释：“人嘛都喜欢听一下好听的东西，却是眼瞎一般看不见别人做的，他们往往都会忽略旁人为其所做之事。所以这种事可不是要好好说一说，传出去也能让圣人娘娘知道他们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也是个顺从夫君的温婉女子。”
    “但您这大晚上的，也没有人能听见啊，做这些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潋滟再次疑惑，这不就是大晚上穿好看衣裳在街上晃荡，给鬼看嘛！
    “不不不！”小丫头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背后这些事的缘由，“方才余院使不是说过了，要给王爷降温吗？用水怎么可以，现下也就娘娘的宫里有冰，你去求一点给她宝贝儿子降温。”
    嚯！原来小算盘是打在这里了，潋滟明白了，转身要走被江城画拉住，“宫中虽说没有宵禁也不会阻挠你随意走动，但你也要小心些遇见了不好相处的主儿就放机灵点，没必要和她硬碰硬，若是遇见有人盘问知道该如何说吧？”
    “知道了！”潋滟低声回答，事情做的少倒也不忘到处宣扬自己的事迹，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别人说了什么，潋滟觉得自己算是学到了。
    志得意满的江城画哼着小调，手里滴流的药材还不忘转圈玩弄，目送自家小姐消失在拐角处潋滟锤了锤自己的腰背，酸痛的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来这里受苦受难。
    但跟在江城画身边是她遇见过的最宽厚的主子了，不会随意苛责处罚，甚至也不需要她们做多大的事，可是她今天还是劳累的很。
    同样是贵女怎么江城画一天天在这宫里招猫逗狗的也不觉得累，精力会如此旺盛！
    踱步走回楚辞歇息的屋子，人还没醒累的不成形的潋滟索性一下子坐到凳子上吃糕点，喝水，还不忘嘟囔抱怨：“怎么又是白水，也不知道泡些茶水！”
    背后传来声音，道：“这里庙小自然是有不起茶叶的，不如姑娘另择光明？”
    这声音实在是熟悉，潋滟诧异惊愕片刻又缓缓回头，果不其然方才都是假象，都是楚辞装的。
    现在人已经正正坐在榻边，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眼神里像是蕴含了终于被我捉住马脚的些许得意，和就你这个伪装功夫也不过尔尔的不屑。
    他是什么时候起身的怎么自己没有听见一丁点动作声响，到底是他藏的太深还是自己太累了，以至于没有听见动静。
    潋滟赶紧站起来恢复恭敬如初，情真意切道：“婢子不知道王爷再说什么，但婢子以下犯上不合规矩还请王爷惩罚！”
    “杜蘅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您可是姜国第一大家的掌舵人，便是贵国的太子殿下也不敢得罪您，更不用说本王一个不得重用的闲散王爷，可是不敢罚你！”把潋滟身份猜的七七八八，但某些方面楚辞想的还是不太透彻，决定试探试探。
    潋滟却是一下子就跪地求饶，声泪俱下道：“婢子知罪不该做这些不合规矩的举动，还请王爷惩罚，任打任罚婢子都认了，求您不要告诉小姐。她会赶婢子走的…”
    楚辞起身到了潋滟面前，缓缓踱步道：“您这又是何必要强求，分明都不想跪还要委屈自己的膝盖，违背自己的意愿！”
    看出来潋滟每次对于这些动作都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抗拒，这种方面倒是和江城画很想，迫于无奈不得不低头，心里却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东西。
    “婢子不敢，求王爷饶命！”潋滟也不接他的话，自顾自稽首行礼，慌乱的语气神情加之动作都是逼真的很，要不是楚辞早就查过她的身份，恐怕也就会信了。
    “传闻杜衡姑娘经商头脑一绝，手底下却是掌控着姜国的绝大部分商铺水运之道，每年向姜国朝廷缴纳的赋税也是国库的直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