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惩大诫

    忙了一日回来却被抓着问东问西的关心他人，而不顾自家人的疲乏死活，容易让人产生龃龉不满。
    为着一家安宁和睦，卫国夫人自然是要好生安抚住孙媳妇的。
    “祖母多心了，孙媳不会往心里去的。”
    崔疏也是知道卫国夫人的心情毕竟是自己唯一女儿留下的血脉，要是再有一个闪失不妙，可就真的是对不住早逝女儿了。
    何况也不值得为这点子小事大动肝火，与其抱怨多心不如表现的大度些，留个好名声好印象也是不错的。
    “无事，是老身心急唐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先用饭，等吃完了再好好说说。”
    卫国夫人倒是承认的坦荡，方才的确是心急如焚了欠了思量，自己半截入土的人了要是坏了小夫妻之间的姻缘，便是大大不妙。
    听祖母长辈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崔疏便也不再推辞只去安心用饭。
    “画儿被陛下单独召进宫中，不许我等陪同，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听安耀公公说忠勇候（你父亲）先一步进宫请罪了，但我们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处罚的召令传出来，画儿大概是无恙的吧…”
    崔疏和宋氏于不同之地和不同之人陈述着所见所闻，面上俱是没有一点神色反应，分明也是猜不到陛下心中所想下一步要做什么。
    “什么！？”
    听了答案卫国夫人和江姣姣俱是一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陛下到底是要作何处置？一直吊着所有人的胃口也不是会事啊！
    罢了，既然噩耗没有那想必是陛下不想惩治江城画，亦有可能是在等着什么契机，反正在此之间只要江城画不出事便罢了！
    如果说上一次晋王存心要灭江城画的口没有得逞，反而被重伤不醒陛下还能找到借口掩埋说是遇见了逆贼偷袭暗杀，糊弄住悠悠众口。
    那么这一次便是没有办法了，先是宋氏携子火急火燎匆匆忙忙从大相国寺赶回去，是几个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亲眼目睹。
    加之江城画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地跑到宫门前请罪，还是伺候陛下多年的安耀公公接待，那么就一定是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猫腻。
    联想晋王的仪仗大张旗鼓回京寻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前去，最后是太医院的余院使亲自出马。而后是消失多久不见的安定公主不人不鬼地出现，不顾阻拦便是匆匆忙忙进宫去了，可以想象这三人之间是藏了多大的仇深似海不痛快。
    一时之间京城流言飞语四起，其中主流声音多是在议论晋王性情暴虐有虐待女眷的奇异癖好，纷纷感慨自身幸亏没有被指婚嫁予楚辞时，又免不得心疼江城画这个倒霉蛋。
    彼时时光飞逝过了七八日的光景，春日渐近枝头雏鸟鸣啼叽叽喳喳叫着春日到来的好消息，桃李杏花争奇斗艳地绽放枝头挣着比试。
    良辰美景奈何天，江城画却是没有那闲情雅致欣赏，只因手里端着盏滚烫的茶汤，手指忍不住的颤抖却也不敢反驳。
    “可听见了？”
    一板一眼抿着农井香茶，有意无意的贵人语迟教训着伤痛方方好的江城画，心头也不知道是想着什么磨搓江城画的法子。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皇后这个婆婆，也是出了名的毒妇凶悍折磨起人来也自然有一番慢工出细活的手段，但江城画可不打算陪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当猴子被人戏谑嘲笑。
    手中茶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打翻随即飞溅好大一部分茶水到了皇后的衣袖上烫的皇后一个机灵。
    茶杯杯壁是专门准备的薄薄一层，倒了滚烫热水在里面还用手端了好大一阵就和江城画亲自用手捧着烫水差不多了！
    “臣女失态，还请娘娘责罚！”
    眼泪说来就来，杯子打翻碎的四分五裂，江城画也是赶紧跪下请罪，心里巴不得就罚她跪在此处了，倒时候往地上装昏倒岂不是一了百了，也不用在皇后面前站规矩！
    这点小心思皇后活了那么多年不会看不出来，心下冷笑却是面上慈爱地扶着地上瑟瑟发抖甚至是有意抗拒她搀扶的江城画，皇后也是使了大力气才把人拉起来笑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打翻了一个杯子，本宫何至于会小肚鸡肠到罚你。也怪本宫不注意你这病才好，就让你再这风口上站着，来进屋歇着吧！”
    唉！看来是计划落空了，江城画更加蔫蔫的，假意赔笑谢恩随着皇后身边手段最厉害的嬷嬷进去了。
    而皇后则是因着安定公主的生母陈昭仪来访，要去照应着打太极好唇枪舌剑一番。
    “江小姐也歇够了，该好好学学礼仪姿态，要是皇后娘娘回来看着您闲置会不高兴的。”
    盯着江城画一路行走的宋嬷嬷不合时宜打断江城画想要去走一走透气的想法，嘴上说的客套心底却是恨不得将江城画整个人架着走出去。
    嫩黄的迎春花才看看含苞待放就被江城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掐下来，听着宋嬷嬷恶俗的话语江城画恨不得手里的花骨朵是一把小石子，正好扔在宋嬷嬷的脸上好让她闭嘴。
    忍着不开心，江城画也有模有样学着皇后的缓慢姿态转过头来，说：“臣女心口隐隐有些犯疼，想必是老毛病犯了，嬷嬷您可能让大夫来给我瞧瞧？”
    反正早晚是要去受折磨的，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这里是皇后的宫禁，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要好生听着主人的招呼，不然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江城画也只能使出拖字诀能拖一刻是一刻吧！
    “知道您是这样的老毛病，娘娘特意吩咐奴婢时刻备着汤药伺候以防不测，果不其然就用上了！”宋嬷嬷恭敬地让人端上来黑黢黢泛着苦味的药汤，反正就是不打算让太医过来耽搁时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城画也不说什么只是端着汤药就打算一饮而尽，又好巧不巧地打翻药碗，然而却是事与愿违宋嬷嬷出手速度更快，再汤药洒落了一滴出来时就又，稳稳地接住笑着递过去给江城画。
    造孽啊，江城画闻着快让人呕出来的汤药也不知道里面是加了多少黄莲，用宋嬷嬷说的很不文雅姿态捏住鼻子将药汤缓缓饮下，这个喉咙里都是苦味。
    只用了一半江城画便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将碗丢在地上摔得稀碎又跑得飞快去找个僻静地方干呕，顾不上飞溅的碎片又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宋嬷嬷脸上划出血口子。
    “江小姐好了便随老奴回去罢！即使您再此蹲到地老天荒也还是要去练得，横竖都要走这么一遭。晚痛不如早痛。”
    看着在花丛旁边抠蚂蚁窝也不愿意回去的江城画，宋嬷嬷语重心长劝阻觉得这未来的晋王妃有些幼稚，方才还以为她是干呕去了只一阵时光就跑的不见踪影，原来是躲在这里逗弄蚂蚁。
    “你瞧这些小东西庸庸碌碌忙活着也只是为了裹腹，志向也不大远。”江城画几乎是头也不回的用枯木枝挑起一个个头不同寻常就连眼色也不太一样的蚂蚁，转身就要朝宋嬷嬷来。
    后者虽然是奴婢这些年来干的也是些轻巧活，将养的和主子一模一样，那里见的这样的脏东西慌忙躲闪，却是尽力压制着惊叫，不让自己失了体面。
    “你…江小姐还请将此肮脏东西拿远些，可不要伤了娘娘！”分明是自己害怕却还要拿皇后出来当借口，江城画可真是看不上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
    坦坦荡荡活得明明白白的不好吗？连说话都遮遮掩掩的可真是没劲，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就非要和这些女人困在一起，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好吧！是我冒犯嬷嬷！”江城画不情不愿扔了树枝，又屈身行礼告罪，又道：“万物皆是不易，这群可怜的小蚂蚁也只是长错了地方才会搅扰了贵人安宁，也是我自作主张才拿来吓唬你，还请宋嬷嬷有什么火气都朝我来，不要拿这群蚂蚁撒气，气坏了身子…”
    言词说的恳切直白，江城画黑白分明地双眸更是一动不动盯着宋嬷嬷企图能让她心软，却是想不到自己越是这样的软弱谦让就越是让人看不起，觉得好欺负。
    “江小姐客气了，老奴可不敢轻易就受了您的大礼。”
    宋嬷嬷小小咳嗽一声试图挽回自己的脸面，正色道：“但万事不可废弃，江小姐方才的动作实在是过分了！您今日能吓唬奴婢说不定日后就能拿着其他恶东西去吓唬皇后娘娘，奴婢身为皇后的婢子也不得不做出些举措来小惩大诫，好告诫告诫你自己做错事不一定是自身受罚，有可能是他人受过！”
    “你要做什么！”自己都这样卑躬屈膝了，这宋嬷嬷也忒过分了还要蹬鼻子上脸，江城画就气不打一出来。
    要得就是江城画这样神情态度，宋嬷嬷不免得意起来，说：“自然是为了各宫娘娘的安危，让人铲除了这蚂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