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问(一)

    一通温柔伤人手段下来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楚桐整个人瘫软着被拉去打扮洗漱，沐浴时的盐水再次刺激伤口汗水涔涔滚落，屈辱泪水随之而下。
    丑时已然过半了，春三娘打量着双眼哭的通红的楚桐淡淡道：“你可要长记性！要是待会儿将我十里楼的老主顾惹的不痛快，让我赔了买卖，就不是这会子的手段了。”
    心里只想把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女人碎尸万段亦或是用鞭子捆扎拖行，一路纵马让她被碎石活生生磨死。楚桐根本不想回答她的话，兀自撇嘴。
    “把她送过去！”春三娘瞧了眼她这不情不愿要死不活的模样。
    夜深人静，斜月沉沉，正是好眠之时。楚桐还在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强颜欢笑卖弄皮肉，劳累了一天的罪魁祸首却是呼呼大睡，一觉好眠。
    梦中母亲携着一三岁小儿，质问楚桐为何不替她报仇，为何要听信薄情寡义的江回凉一面之词，为何不查下去了。
    霍惠卿言词激烈句句戳中人心，见江城画不为所动满脸茫然，一把动手掐死江城画这亲生女儿了。
    空气倏然变得稀薄起来，喘不过气的江城画想要扯开母亲那双瘦骨嶙峋的手，不管用多大力气都推不开。
    被掐的生理性泪水哗哗直流，想要说点什么求饶知错的话语，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
    “不要…，不要！”
    睡梦中的人儿又最先的痛苦紧张不安，变的清醒尖叫，这样冷的天她一身冷汗，脸颊边的碎发也也就是湿漉漉的了。
    长吁口气暗道：还好，只是个梦！母亲没有真的要杀我！
    但事情是否真的如母亲托梦说的那样，江回凉告诉她的都是假的，真凶其实另有其人！
    明面上太过简单的事情反而在暗处波流涌动。
    既然按照宋氏的说法，母亲临终时屡次提到城郊的庄子，那这庄子里肯定是有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只是还暂未发现。
    趁还没出嫁受人束缚之前，一定要去城郊的庄子里好好看看，母亲到底留了什么东西在那里。
    但城郊的庄子早就被不成器的父亲拿去卖了，也不知现在是落到谁的手里了，要去勘察一趟还是有些难度的啊。
    边想着边赤脚下了塌，要到外间的桌上去倒上一杯凉水喝，止住心中惊涛骇浪。
    凉水下肚清醒了大半，坐在桌前呆呆看着不大明亮的月光洒过窗棂，留下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光亮的旁边隐隐约约能看出似乎不是什么摆件，拿东西直愣愣站在那里倒像是是个大活人。
    再仔细一看那双眸子似乎还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的光芒，即使他早已经竭力控制呼吸了，但整个胸膛还是在轻微的起伏。
    屋里进贼了？
    江城画大骇忍住心底的害怕试图离开，假装没有看见，就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出来时是多么漫不经心回去时也是如此的松散。
    一登堂入室的小蟊贼而已，不过是想盗些财物拿出去谋取条生路，他若是看上什么自拿去便是，用不着兴师动众的让府里上下知晓个遍，大小姐闺房里进男人了。
    碎嘴的丫鬟婆子要是添油加醋说出去，岂不是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好让他们得逞？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都已经看见本王了也不出来打个招呼，真是好生失礼！”
    黑暗中的那男人出声了，是江城画再熟悉厌恶不过的楚辞，他悠悠从黑暗中踱步到略微明亮的月光下。
    逆着破碎光影楚辞像是从天而降的神袛瞧着落荒而逃的江城画，一头泼墨的乌丝并没有像白日里那样束的工工整整以一盏发冠一支发簪束住，而是简简单单的以一根发带轻轻拢到脑勺后，稍微一点的寒风就吹得他飘逸乌丝飞扬。
    连带着随意穿着的宽袍大袖衣衫也在略微摆动，整个人瞧上去少了白日入前的板正严苛，多了些温润而泽的烟火气。
    “咳！”不可被这轻飘飘的身形就迷住，况且是连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看清楚呢。
    江城画咳了一声收回思绪，说：“臣女的确是瞧见了您，但夜深人静的您突然闯了进来，怕是于礼不合，损了您的美誉名声不说，反倒是会害臣女失了性命。故此没有向您问安，还请您见谅！”
    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楚辞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登堂入室的来寻她，偏生她就是不想配合，直装傻。
    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的楚辞也不说话拆穿她，只是等着她说。
    “晋王殿下是不困吗？这时候当真是不早了，您该早些回去歇着了，要是休息不好而染了病，会让皇后娘娘心疼的。你您还是赶快回吧，就恕臣女不送了。”
    一说完江城画就利落干脆转身，准备重新回到塌上睡觉，三更半夜的不适合跟楚辞瞎浪费多余时间，打嘴仗，睡觉它不香吗？
    看她就要消失在帷幕拐角处，楚辞也不慌，说：“本王来就是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把安定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要知道谋害皇嗣是大罪，若是被发现可不是你一个人丧命那么简单，你只要乖乖告诉我她在何方，待我救回她，我绝不会再让她来找你的麻烦。”
    早就认定了楚桐的失踪和江城画脱不了关系，毕竟江城画一般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的性格，也不会留着过夜。
    但楚辞就是找不到楚桐的下落，他派出了府里豢养的所有侍卫，寻遍了整个京城也还是没把楚桐找回来。
    无奈之下这才当了梁上君子，翻窗而来，只为问清楚桐下落。
    告诉你岂不是我会死的更快？这种话当真是拿去哄骗三岁幼童的，江城画冷笑不语，不想和他纠缠。
    看出她不想说的心思，楚辞决定开条件，“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本王能办到的，你尽管提出来。你只需要告诉本王安定公主到底被弄去哪里了。”
    “臣女真的不知道安定公主去了何方，此事臣女也是受害的一方，求您不要再为难我这一介女流，可好？”
    江城画装痴卖傻，就是要和他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