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剜心刮骨

    “那行，人给你送来了，你好生处置！”纪厚宜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待着，为了不被察觉甚至是换了副黄莺翠啼一样的清脆嗓音。
    “小娘子且慢！”老鸨拦住纪厚宜去路，后者不悦地蹙眉问：“还有何事？”
    见贵人不高兴老鸨也是迟疑了一会儿，但花销出去的可是楼里姑娘辛辛苦苦赚来的银钱。
    索性一咬牙一跺脚，也顾不得惹人不高兴了，说：“贵人先前派人来说送来的姑娘是未开苞的漂亮小娘子，为此奴家喜不自胜还以为捡到了宝，足足付了五两皇金。那曾想却是个早被人破了身的，要不您还我一两金，如何？”
    大冬日里老鸨一把绢丝绣花团扇摇的飞起，既怕得罪贵人但又心疼那足足五两黄金。
    “什么？！”纪厚宜听得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难以置信问：“你在说什么？”
    江家人胆子可真是忒大了，算计了人还顺道赚一笔钱，一点儿也不怕东窗事发，心眼太大了！
    更厉害的是堂堂公主竟然早已经是破瓜之身了，此等丑闻不知道皇后陛下知道吗？
    “这…小娘子若是觉得亏了，也可以少还些银钱，但奴家这是小本买卖，还请您高抬贵手！”
    看纪厚宜惊讶神情，老鸨以为她嫌弃这讨价还价的一两黄金太多了，为了不得罪主顾，赶忙赔笑。
    这也不怪老鸨，辰国如今一两黄金换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能买二十石米。照此算下来那五两金可是满打满算能管上十里楼上下两年的吃食呢！
    这银钱还是呢少花销些就尽量节制一点。
    “啊…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回过神来，纪厚宜赶忙赔笑道歉，说：“妈妈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府里婢子替人办事，管不到这些银钱开销的事。所以您让我给钱时才有些错愕，要不您看这样可好，我这就回去禀明我家主子。看看主子是何意思？”
    “这？”这话听上去委婉不错，让人浑身舒坦，但是几乎就是没了下文，老鸨子有些为难。
    纪厚宜灵机一动，小声问道：“妈妈莫急，我只问您一个问题，您尽管如实回答，不得有半点欺瞒。若是真的，我这做婢子的也能即刻把这银钱垫补出来？”
    能即刻变现到手的银两可比她回去报告主子，再慢慢送来来的好，主要是这中间没有波动扯皮。
    回答个问题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老鸨脸上立刻堆满了笑，说：“小娘子尽管问，只要是奴家知道的，奴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纪厚宜压低声音，靠近老鸨问：“你当真能看出来她已经破瓜了，你不会是故意诈我家的钱财吧？”
    这话无异于挑衅老鸨这多年来练就出的狠辣目光，不蒸馒头争口气。
    老鸨子当即赌咒发誓：“我春三娘十五岁起接客，三十岁开了这家十里楼。打我手底下调教出来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此事上我决不可能看错，您要实在不信大可留下来看这姑娘接客后，可否会落红，再考虑要不要退我些银钱。”
    一通豪言壮语当下把纪厚宜说服，她坚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位春三娘有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事是跑不了了。
    “妈妈，莫气莫气！”纪厚宜赶紧掏出袖兜里的一块碎金，肉痛道：“妈妈莫要嫌弃它小。这可是我刚才主子哪儿得来的，还没捂热乎呢！”
    说着就是幅西子捧心状，差点没把眼泪掉出来。
    接着又再凑近了春三娘，含笑说：“这小蹄子不守妇道先是去勾搭老爷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成姨娘，好和夫人平起平坐。没曾想败露挨了一顿教训，后来又贼心不死勾引少爷，夫人忍无可忍这才将她发卖了出来。今日有了妈妈这句话，我这做下人的就更好回去复命了。妈妈只管放心，我家夫人听了这话保管会有大把赏赐，到时也少不了妈妈的，我一定亲自给您送来。”
    大户人家宅子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春三娘也听多了。在她看来面前这说话贿赂的丫鬟也不过是除了个绊脚石，正好又知道了对手不守妇道又可以拿回去在主子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距离老爷少爷的床更进一步。
    哼！那又如何！
    只要有银子拿就好，她春三娘可不是菩萨，还管这些有的没的。
    掂量掂量手里还稍微有些份量的金子，春三娘笑呵呵道：“小娘子只管放心，来了我十里楼就是草原上的烈马，也保管让我驯得服服帖帖。”
    “那就有劳妈妈了！”纪厚宜坏笑道：“这死丫头最会给男人下蛊，这次是夫人趁着少爷出门游玩才找到机会把她发卖了出来，我家少爷脾气暴戾，要是回来发现人不在了肯定会到处寻人，要是打上门来你也不可交出去。您可要小心提防，别让她跑了。还有她最会花言巧语吓唬人，您可千万别着了道。”
    “小娘子只管放心！”春三娘用团扇娇俏的拍了拍纪厚宜，说：“奴家懂贵人的意思，我保管把她驯管调教好，不出三天就能成为我十里楼的头牌姑娘。”
    这细皮嫩肉的漂亮小丫头，即使是破过身也能卖个大价钱，只要好生教训一下，那就是十里楼的摇钱树啊。
    “那便好！我家夫人说了若是这小蹄子半月后还在，那黄金会悉数退回，只当是交了妈妈这样办事贴心的朋友。”
    最好是让这高高绽放在枝头，万人夸赞的牡丹被人狠狠蹂躏践踏，一辈子都在这种破地方接到乞丐流氓，受尽屈辱。
    纪厚宜捂嘴咯咯笑出声来，楚桐你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过嚣张跋扈，又投了个帝王家的胎。
    你的好父皇猜忌西宁候府也就罢了，竟然连我血肉至亲之人也要一一除去，这无异于是在剜我的心。
    你落到我手里，我就要好好对付你，让你的父亲也尝尝被人剜心刮骨的滋味儿，否则就对不起我时日无多，被那好陛下下了毒药的母亲。
    告别眉开眼笑的春三娘，褪去喜不自胜的笑容，纪厚宜脸色格外阴沉。
    安定公主的失踪不过是报复天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