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算计

    当家主母难得一见发下这种雷霆之怒，先前还是作壁上观的仆人们立刻就唯唯诺诺起来。
    “管好自己的嘴，都下去吧！”江城画暴躁的呵斥众人离去。
    下人看起了主子的笑话，被传出去还不得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死。
    仆人纷纷散去，西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宋氏就这样石头一般站着，无喜无悲，面无表情。
    “你…伤势如何了？”江城画神态不大自然上前小，“我屋里有药，要不去上些药再回去？”
    “也好！”宋氏好像是饱经沧桑，缓缓回答。这些伤是不能拿给两个孩子看见的，只能处理了再回去。
    宋氏方才厉声呵斥仆人不许说出去，一是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而是那两个孩子也不能听见只言片语。
    “你肯定觉得我现在这样是罪有应得吧？”宋氏凄凄惨惨戚戚地自言自语起来，“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当年为何就不听劝阻，非要闹得这种下场了，才会悔悟。”
    江城画低头找药也不说话，任由宋氏自说自话。她是恨宋氏的，以前巴不得她那天就出事。
    但现在看呆宋氏这副模样，不免兔死狐悲联想到日后自己的处境待遇，会比她更差更惨。
    “从前我直觉得我和他是面和心不和，却也能相敬如宾熬过一辈子。没想到他居然和我撕破脸皮，动手了，他能动手第一次，后门就会有许许多多次。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下去了…”
    怨妇一样的宋氏又絮絮叨叨起来，联想到日后生活居然是不顾长辈姿态，哭出声来。
    “筠哥儿年纪还小，他继承忠勇候位置还长着呢。若真是受不了，过不下去了，便和离罢！都是爹娘生养的缘何让个外人作践自己。”
    再不济宋家也会支持宋氏和离，江回凉是不敢动她一丝一毫的，到时筠哥儿自然会留在江家等着将来继承侯爷位置。
    江城画把药端到了桌上，打断宋氏期期艾艾。
    “什么？”这种有违世俗堪称惊天动地的言论，宋氏是第一次听见，不免惊讶诧异。
    “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
    江城画装作看不懂宋氏的探寻目光，转而介绍起自己的药膏，“药方子是我从西宁候府大夫那里抄来自己调配的，我用过几次，祛瘀散肿非常不错。只消半个时辰，派人绝对不会看出来。”
    西境的时候，江城画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西宁候府根本不愿归家，时常和纪厚宜马踏荒原，搭弓射猎。
    受伤也是经常的事，藏着这些药也是见怪不怪。
    母女俩相顾无言，一人忙着上药，另一人发呆瞧着院子里纷纷扬扬的小雪，颇有一番岁月静好之像。
    “就要成亲了，你打算往后怎么办？前些时日皇后宫中遣人告知，上元节后就会纳征赠聘，介时也会将亲迎的日子一并告知。”
    宋氏突然想起继女的亲事，冷不丁就提醒一下。
    天家婚约，她能如何？悔婚不成？
    江城画冷笑：“还能如何？就有劳母亲将我的嫁妆及其礼单一并打理出来罢。”
    “我是说你就打算如同我一般嫁给晋王，庸庸碌碌地当个受气包过完一生？”
    这下轮到宋氏急了，虽说晋王一表人才是京城无数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君，但这晋王脾气狠戾，做事也是心狠手辣，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光从上次晋王因受罚，就偷偷摸摸来找江城画报仇，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就能看出来其睚眦必报的性格。
    像江城画这种婚前就把人得罪光了，成亲后会有她好果子吃？
    “那还能如何，他再如何也是晋王，我不受着还能怎么办？”
    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亲事，江城画后仰在椅子上，“难道还能像母亲你一样朝父亲下药，让其脾气暴戾性格大变。”
    “你在说什么？污蔑长辈可是要受罚的。”正上药的宋氏，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语气轻松但一本正经的质问继女。
    “我哪敢污蔑您，不过是您身边的人做事犹犹豫豫，才会被抓住把柄。”
    像是畅聊天气好坏，吃饭了没一样，江城画几乎是瘫在椅子上，仰望梁柱。
    “我劝您还是早些收手莫要被发现，要是你身边的人哪天告了你，可是要吃杀头饭的。”
    抹好药的宋氏继续照着镜子，漫不经心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江城画一下坐直，“那药味道太大了，稍不注意就会被略通医理的人闻出来，你还是小心点。”
    西境待了这么多年，江城画早就连宋氏在哪买的药，付了多少银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宋氏似乎还再考量这段话的可信度，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居然会轻易被人知晓。
    “母亲，不比焦虑。”江城画煞有介事安慰道：“您今日这场闹剧就表现的很好，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家不会怀疑你不说，反而会动恻隐之心偏袒您…”
    “那就好！”宋氏舒了口气，笑吟吟从腕上摘下个白玉无瑕的镯子，推到桌边，“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这事我也希望你能聪明些，装作不知道就好。日后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也只管回家来求助。我同你的妹妹弟弟们定然会全力支持。”
    那镯子成色好得很，只是这么轻轻推一下，镯内的玉质就如同水一般缓缓流动。这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玩意儿。
    “东西您收好。”江城画把东西推了过去，“我之所以会晓得这件事，是因为我太了解西境了。您不应该在那儿买药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好自为之。”
    见她不要宋氏也不勉强，又把镯子戴好，道：“只要你闭嘴，其余的事我会解决好。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心如蛇蝎，等你嫁了人或许就会改观。”
    江城画不置可否，说：“还是那句话，您好自为之。时辰不早了，母亲还是回去盯着下边人做事吧，可不要耽误了除夕的时辰。”
    “好叭！”宋氏不情不愿起身走了，到门口还不忘叮嘱江城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