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当年旧事(二)

    “所以你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宋氏的无端出现，使得你母亲动了胎气，才会遭此横祸。”
    “纵使母亲先前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不顺心，也是宋氏充当了导火索让隐患爆发。”江城画从不觉得宋氏是无辜的，即使宋氏是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她也应当为我母亲的死负责。
    “你说得对，宋氏固然是有错的。”
    西宁候夫人并不否认这一观点，转而又说：“我虽然和你母亲没有接触，但也曾远远的见过几面神仙玉女似的人物，可不是能轻易动怒同一般人计较的。再说官宦人家的女儿都是要嫁进别家做当家主母的，会容不下丈夫纳妾？”
    所以她是被人算计了？
    那她到底是遇见或是瞧见了什么，才会脸色如此不堪的打道回府，这里面是藏了多大的隐情。
    难道是后宫里的女人下的毒手，那又会是谁呢？皇后？其他嫔妃？江城画愣愣想着，只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让人捉摸不透。
    瞧她发愣不语，西宁候夫人又问：“你可知靖安殿下为何会瞧不上皇后，明知你与晋王闹了不愉快，你和裕王拿着个漏洞百出的由头去寻她，她依旧帮了你们。就连陛下对你也是颇为照拂。”
    回想靖安殿下离京前与她在梅园里说起的话，江城画答道：“宋家害死了驸马，加之我母亲与她是旧相识的缘故。”
    “是，也不是。”西宁候夫人似是而非总结，“她帮你的确夹杂了这些因素，但更为重要的是靖安殿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或者说她护短，护自家人。”
    “你母亲过世后坊间流传，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天家的骨肉。甚至还有道人断言那孩子若是出世了，定然是辰国未来的主君……”
    手边的茶盏应声落地，江城画听得手脚冰凉，思绪一时间也是乱作浆糊一般。
    抬眼再望捂嘴咳嗽的西宁候夫人，神色自若，甚至是带了抹从容之意。
    画儿，你要记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也没有人会特意告诉你什么所谓的秘密，没有好处的事没人会干。
    祖母过世前一双枯藤书皮般的手，拉住她谆谆教诲。此时回想在脑海中，顷刻的慌乱随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不迫。
    “坊间传言不足为信，好事之人空口白牙就能传出段鬼话，更别提那些个靠消遣贵人的穷酸腐儒。”
    好整以暇整理了方才慌乱中被打湿的衣裳，江城画才慢条斯理地说：“姨姨，莫要被外物诓骗了去，都是些闲话骗语不足为奇的，我母亲过去多年免不得会被人编排。”
    细细想来，西宁候府这些年过得艰辛可少不了宋家人的打压，当年鼓捣陛下裁撤西宁候府的行伍，宋家养的言官们可没少说话。
    西宁候夫人突然来这么一段，其中意味可真是值得让人深思回味。
    “画画就是觉得我在诓骗你，寻你的开心。”西宁候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会付之东流，得不到信任，语气中也不乏失落愤慨之意。
    “没有，姨姨不要乱想，我只是觉得这种事被有心人听去了会被安上个大不敬的罪名。”江城画不想被当抢使，毕竟这种话张嘴就来是个人都不信。
    “好！”西宁候夫人不气反笑，扬声道：“我这局外人说的自然不可信，那我就让你来听听当年在场之人如何说。”
    “坊间确有其谣言，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当年你母亲入宫请安时，我也在也略微知道点期间发生了些什么…”
    山水泼墨的屏风背后缓缓走出一人，珠钗全无，一头及腰长发只是用根发带稍稍绑住，不至于失了礼数。
    一身玄色裙袍自带威仪，正是腊八宫宴自离京城的靖安大长公主。
    “靖安殿下！”江城画起身行礼，即使来人口头上说着免礼的话，礼数却也没有废。
    “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我们空口白牙也拿不出证据，只能同你说说，让你日后心里好有个底。”
    靖安殿下整理一番衣裙径直坐在了江城画身边，“你须得知晓凡是当家做主之人都有容人之度，即使那女子怀着身孕进门又如何，无非是给个名分打发了就是。何至于会气的动了胎气，你再想想你母亲在世的时候，你爹爹身边伺候的姨娘可少了？”
    这话说的没错，方姨娘好像就是母亲陪嫁的丫鬟，她印象中母亲在时父亲身边就有一两个人侍奉了，后来母亲去世，父亲也更加是肆无忌惮。
    后来宋氏提成了正妻，才把这些个莺莺燕燕发卖打发走，唯一留下的方姨娘也是人老实，不招惹是非才允许有了江令萱这么个女儿。
    仔细想想，母亲当年去世的确是蹊跷，就连宋氏入门也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般。
    难道真的在宫里时就遭了毒手，只是留到了家里才发作。
    “你母亲在时，霍家也是风头无两她每次入宫请安，为了拉拢皇后都要单独留她叙旧。说起来，你也是在宫里出生的呢。”
    靖安殿下叙起旧事，“那次请安我也去了，你母亲照常单独留下和皇后说话，我便同其他府的家眷夫人去了外间走走。”
    “只是那次她于皇后说话的时间格外长，约是有半个时辰。因着请安过后要在宫里用食的规矩，大家便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转头瞧瞧江城画若有所思模样，靖安殿下继续道：“一番推诿下，由我就派了人去打探打探口风，看皇后是否还要留饭。但很快我派去的人就回来说，情况不对，安平郡主和皇后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
    “为了颜面，我便私底下叫了另外的两个夫人同我去瞧瞧。”
    江城画：“你们知晓了什么？那两个夫人是哪家府上的？如今身在何处？”
    “一位御史大夫家的夫人，另一位是抚远将军夫人。前一位五年前举家流放途中病逝，后一位也在年前过世。”
    如此说来，知晓这些事的也就眼前这么一个人了。
    “那殿下到底看见了什么？”江城画袖里的手指蜷住有张开，反复几次，倒是出了一手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