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镯子

    “等等，先说好你几时回来？要去哪里玩儿？”
    拿了银两江城筠就兔子似的飞奔，却被姐姐一把拽住了后脖颈，只能扑腾几下。
    轻易可不敢把江城筠放出去，要是真弄丢了，宋氏可不得要和她拼命。
    “啊呀，我就在这附近随便耍耍，不会走丢。最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我就来找你。”江城筠嫌弃嘟囔。
    “那行，我就在那茶馆里等你。”江城画指了指不远处的说书茶馆，因她看见了眼熟的面孔。
    “好好好！”江城筠忙不迭点头，飞一般逃开。
    茶馆正是热闹，随意点些瓜果茶点，江城画便是直奔二楼的雅座而去。
    “好巧，江家小姐也来此听书。”冉推渔笑嘻嘻请她坐下，“不知江小姐可还记得我？”
    “自然是记得的。”江城画自顾自倒了杯茶，说：“只是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来日我也好送些布帛到府上报恩。”
    那日她挣扎于生死边缘，要不是冉推渔估计她也就回不来了。但半梦半醒间看到了日后之事，心头是莫名的烦躁。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块零位是谁的？诸多猜想过后，又想是不是假的，一切都是她得了癔症。
    冉推渔大大方方道“好说，在下姓冉，名推渔。家邸不在辰国，便不告诉江小姐了。”
    “今日来此就是专门候江小姐的。”见江城画思量着东西不说话，冉推渔又补充了句。
    “候我？候我做甚？莫非您是还要救我一命？”江城画学笑问，随即说出心中所想，“我其实一直想问先生一件事，那时我看见的……”
    “客官您的点心干果来喽，您请慢用。”店小二打断了问话。
    江城画微微颔首，继续追问：“是不是我身边最亲近之…”
    轰隆鸣响，这冬日里居然是打了个雷，活生生把距离茶馆不远的一户人家院里的参天大树劈成了两半。
    一时之间哭喊呼叫求救声四起，茶馆里的食客也不听书了，齐刷刷往窗子门口一股脑地挤，等着看热闹。
    “嚯，真是奇景呐！这大冬日里竟然会打干雷，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这般奇景呐！”入群中的老先生捋着美髯，感叹。
    其他人又道：“真是可怜了，那刘寡妇。明儿除夕就要到了，这房子被压塌半间…”
    “谁说不是呢，那房子可是刘寡妇留着来年春闱租给赶考的仕子用的呢！”
    “哎哟，刘寡妇孤零零一个妇道人家就指望着那点租金度日，这房子压塌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听着入群的议论，江城画心头一悸。若说方才询问第一次被打断是偶然，第二次的冬雷又是何意？
    接受到求助的目光，冉推渔不慌不忙端起茶杯，细细品味一口，茗香悠久。
    “不该问的您还是不要问了，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就好，这次雷是劈到了别人家，再有下次可就悬了。”冉推渔劝导：“万般皆是命，即使知道又如何。冥冥之中早已经安排好的事，已然无法更改…”
    江城画：“那…先生可否为我占卜一卦？多少钱都行。”
    “不行！不能！不可！”
    冉推渔直接抬手拒绝，说：“今日我是带了龟壳来，但不是您用的。龙有龙道，虾有虾途，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大道至简您只管往前走便是…”
    说的好听，这一切也只是冉推渔的片面之词。
    自打从江家出来，见了面楚修，他便是一路纵马片刻不敢停歇的回了师门，只因他掐算不出这位江家女的命格劫数。
    见了师尊，师徒二人携手尽力卜了一卦，结果也是不尽人意。
    所以，此刻他不敢也不能给江城画占卜吉凶。
    遭了拒绝，江城画也不强求，叹道：“罢了，那先生在此候我是有何事？亦或是要指点于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她也不会随着江城筠出来闲逛瞎胡闹，天知道她是如何鬼使神差答应了出来的。
    “这说起来，江姑娘您于我也算有恩。我向来讲究个因缘际会，所以今日特来向您还恩。”
    “还恩？还的是何恩情？我何时有恩于你？”
    自认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江城画可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好的心肠，于生死边缘救人于危难之际，亦或是在大街上路见不平打跑混混地痞。
    “小事区区，您自然是贵人多忘事。但对当时的我可是天大的恩情。江小姐可否是在边境苦寒之地长大，可是在十四岁那年随西宁候府郡主出入军营，征战沙场？”
    仔细一思量，江城画点头回答：“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是呀，对于普通人来说天大的事到了您这种贵女的眼里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知道他他是在嘲讽江城画的健忘，亦或是世道的不公。
    迎上探解的眼神，冉推渔辩解道：“我并非在讥讽您，只是偶然感慨，还请你不要见怪。”
    “看来冉先生也是个有着太多难以玩却过往的人的呐。”江城画也不在意，倒是笑谈着缓解气氛。
    “今日我话太多了！”冉推渔忙从袖中掏出个素朴无花的荷包，递过去，说：“这镯子虽然古朴，但还请您即刻起戴上，日后劫难以便逢凶化吉。”
    是只朴素的银镯子，镯身刻以鲤鱼戏莲的纹案，镯上挂了几只米粒大小的小铃铛。摇晃悠悠无任何声响，居然是哑铃铛。
    “这东西贸然赠人不大好吧！”
    仔细观摩着做工还算精细的银镯，江城画就要物归原主。
    辰国习俗，男女欢愉之时若是男子赠了女子一枚镯子，便是有意迎娶她为妻。寓意夫妻二人日后情比金坚，如同此镯环环相扣、心心相印。
    这东西收不得，江城画又是有天家婚约在身的人可不敢收下这惹人非议的物件。
    “您何时也会拘泥于这世俗礼节了，我赠予您此物别无他意，只图保您一命。您就权当是在大相国寺方丈处求来的平安符，求个安心罢！”
    是呀，江城画又岂是被礼节教条。她若是真的听话，十五岁那年她便听从了未曾过世祖母的话，嫁给了祖母手帕交老夫人家的孙子。
    何至于落的如此地步，要进天家受苦。
    一想通，江城画便是立即把镯子戴于腕上，说：“多谢先生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