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梦?往事?

    但此等怪力乱神之事在她从前看来无异于坊间骗人钱财的小把戏，而今真的要把外孙女的性命赌在上面？
    一个人的信仰不会被人三言两语的诱导而轻易改变，纪厚宜深谙此道，虽然心里着急的要死，却也只能等着卫国夫人想通。
    否则就江城画那贪生怕死、不想担事的后爹后娘的秉性，定然会让江城画活活拖死，不治而亡。
    似天垂怜听到了她的心声，卫国夫人的近侍行色匆匆，在其主耳边窃窃私语后，卫国夫人面色骇然大变，瞳孔收缩。
    转过头郑重道：“你可能和我保证有十成把握救活人？”
    “我以我乘风派历任掌门的在天之灵发誓，我冉推渔定能救回江家姑娘姑娘。如若不然，您尽管砍下我的头颅。”
    玄色衣衫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眉目含笑道。
    性命攸关不能再婆姨下去，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卫国夫人思绪转圜间，下了决心。如果当真治不好就杀了眼前这男的为孙女陪葬。
    卫国夫人的近侍得了主人同意，随即引路：“有劳先生，请随我这边走。”
    冉推渔却摆摆手，不慌不忙道：“还不是时候，在稍等些时刻。”
    听他此言纪厚宜却急了，她和这男人也不过是相逢半个时辰。是这男子口口声声、指天发誓说有办法能救人，她才带着进来的。
    再这么等下去若是人真的出事，可如何是好。
    纪厚宜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等什么？”
    “江家姑娘应当还有三四个时辰吧！”冉推渔并未回纪厚宜的话，转而朝着卫国夫人道。
    “不错！”卫国夫人面色波澜不惊，心底却在骇然他是如何知道的。自己的近侍忠心耿耿决不能告诉外人，难道他耳力极佳？还是真的能掐会算，通晓天命？
    仿佛看穿了卫国夫人想法，冉推渔浅浅一笑璀璨生辉，说：“在下打小受过伤耳力极差，您不必忧心。我既说了会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定没有阎王爷抢人走的道理。”
    卫国夫人不置可否，捡起纪厚宜的问题，说：“到底还要等谁来？”那人会来吗？
    “佛家讲究因缘际会，因果循环之理。我乘风派亦是如此，我要等的这人定然会来。要等他种下因作为救人报酬，江家姑娘才能捡回性命。”冉推渔细细讲解。
    言至于此，三人不在多话只是静静坐着，听飘雪落地之声音，炉中炭火也偶有噼啪作响燃烧之音，等那种因之人前来。
    不知何时，那人踏着飞雪快步来了——是裕王楚修。
    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冤孽。卫国夫人心底叹道。
    冉推渔放下茶杯道：“王爷是否答应了。”他派的人已经将条件说的一清二楚，此刻无需多言。
    “救人。”楚修冷冷回答，要是他不答应那条件就不会出现在此。
    得到想要的答案，冉推渔满意点头，被婢子引着路去了。
    这厢余院使却是要急昏头，恨不得撞死在江城画的闺房里。先前来时陛下就勒令要是治不好未来儿媳，他也不用回宫。
    如今眼看江城画就要油尽灯枯，他着实是没法子了。
    焦头烂额之际，门外卫国夫人带着救兵来了。
    却被江家当家主母拦住了，一口一个卫国夫人带外男入嫡女闺房不成体统，不要江家其他姑娘活了。就差骂卫国夫人恬不知耻，老不羞。
    卫国夫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抖出一品诰命夫人的范。
    厉声呵斥作壁上观的江父：“昔日害的我独女一尸两命，今日你还要杀她女儿吗？你个畜牲…”
    说着双方居然亮出兵刃，余院使忙出去打圆场，生怕人没救回来双方再血流成河。
    “江大人，快住手。”余院使指着穿着骚包的冉推渔，陪笑道：“大人见谅，这是我的小童，我方才吩咐他回府拿药去了。”
    随即朝冉推渔骂道：“挨千刀的打脊奴，如此大误会也不解释，你是要让江府血流成河？都什么时候，你也还如此不识趣，若是让晋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是死了也赔不起？”
    冉推渔知情识趣立马讨绕，江父也听出了余院使的指桑骂槐，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得不打碎牙和着血吞。让一行人进了江城画的闺房。
    “我需和她独处半柱香时间。”冉推渔朝众人道，“各位稍安勿躁，在外静候佳音即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卫国夫人略略思索，一挥手将所有人赶了出来。
    纪厚宜忧心道：“此时传到陛下皇后那里，可如何是好？”
    未来儿媳和外男独处一室，天家面子挂不住了，可没江城画好果子吃。西宁府虽有势却只限边境，京城也是内鞭长莫及。
    转了圈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卫国夫人阖眸，拿出上位者风范，说：“我看谁敢！不要命的尽管试试。”
    声音虽小，短短几字的话语却是掷地有声，砸在当场所有人的心头一惊，随即放轻了呼吸。
    许是卫国夫人深居简出多年，众人似忘了她是今陛下亲姨母，曾跟随任骠骑将军的丈夫征战沙场多年，也曾于乱臣贼子作乱京城试图扰乱天家威严时，领兵平叛救天子于水火之中。
    现寥寥数语依旧可窥见这巾帼枭雄女中豪杰当年沙场杀敌之威。
    江城画做了个冗长繁复的噩梦，那时的她只有五六岁母亲挺着孕肚拉着她小小的手去宫里。
    因大人们说话，她被嬷嬷引着去了暖阁玩。
    方一进门，一坨又冷又硬的雪团子就直直砸在了她后脑门上。
    “真是个蠢货废物，也不知躲闪。”身后的着狐氅男孩一面讥讽，一面嘲笑。
    懵懂的她转头，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雪团子，打在身上又疼又冷，因着暖阁热气一激雪化成水，打湿了她的裙袄。
    生怕她号啕大哭，嬷嬷也不敢开罪皇后嫡子，只得上前来看她有没有被伤着，旋即就要带她离开。
    “跑什么？几个雪团子就受不了了，可真是娇生惯养。”男孩趾高气扬命令身边小喽喽拦住了她去路。
    嬷嬷方劝谏几句，就被男孩一句“你不想活了”堵回去，嬷嬷也只得站一边当摆设。
    原以为小小的江城画也会像其他家的孩子一般被欺负哭，没想到她大力出奇迹摸到桌上的瓷瓶狠狠砸在了男孩脑袋上，把在场人吓懵。
    盛气凌人的男孩儿软塌塌躺地上，满脑袋流血。她还嫌不解气，又恶狠狠踹了他两脚才跑。
    亭台楼阁，四下俱静，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