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恶

    “可是！”你眼睛都红肿了，真的没事吗？
    瞧她担心自己却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城画放缓声调：“我无事，你快回去吧，别让方姨娘担心。路上注意安全！”
    想想娘亲还在等着，江令宣面露忧色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人一走，江城画赶紧去开房门。两把利剑齐刷刷架在了脖子上，房内烛台应声而亮，来人正是方才还在宫里受罚丢了脸面的楚辞。
    “大半夜的让本王看了出郎情妾意却要别离的戏，好生让人感动？”
    江城画没理他的揶揄，反唇相讥：“怎么？晋王，哦不，是郡王这么快就要抗旨谋杀未婚妻了？”
    “嗯！”
    双膝被猝不及防一踢，江城画闷哼跪坐在地上，恶狠狠剜了眼踹自己的侍卫及其主子。
    看她这副模样，楚辞心里爽快：“杀了你？岂不是逆了陛下旨意，这天大的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他话锋一转，“要是江姑娘闺房里进了采花贼，你不堪受辱，悬梁自尽。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是吗？我也觉得这主意妙极。”江城画回头看着两个不动如山的侍卫，轻笑道：“那他们之中谁是采花贼？还是一起？”
    “恬不知耻的荡妇！”楚辞走近掴了她一掌，“看来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没有满足你啊，让你这么急不可耐！”
    “哪里？我是怕郡王去赵小姐那偷吃成全不了我，才这么问。”江城画抹了抹嘴角的血，拿出了江家嫡女的风采：“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被称为男人，例如你。”
    她的话极轻极缓，满是嘲弄和不屑，狠狠地打在了楚辞养尊处优的自尊心上。
    照着江城画身上又是一脚，她的脖颈不得已在剑上滑了拇指远的距离，整个人鲜血淋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吗？”
    楚辞慢悠悠喝了口茶看着她能耍出什么把戏，七息后，又是飞起一脚。
    许是力度过大江城画如残败木偶，飞出尺远，终有了生机破败风箱似的大口喘息。
    “原以为你有多厉害，原不过是嘴上功夫而已！”冰冷的茶水泼了江城画一脸，混着脖子上的血晕染了洁白地毯。
    纵使狼狈如狗，被打的无还手之力，江城画依旧瞪眼剜着楚辞。
    “你现在也只能用眼睛瞪我了。”楚辞被极大取悦，狞笑着抬脚踩在江城画脸上，来回摩擦。
    蜷缩在衣袖的匕首有了用武之地，狠狠把踩着自己脸的腿插了个对穿。
    随即鲤鱼打挺站起，一刀插入他胸膛。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两个侍卫已经征愣住，她不要命了！
    “我现在能杀了你，信不信。”江城画揩了把脸上的血水，笑吟吟道，“赵沉霜会惯着你这狗屁倒灶的烂脾气，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下次找出气筒可要擦亮眼睛！”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她随即握着刀把一阵翻转，绞的骨肉咕吱作响。
    翌日清晨，前朝余孽作乱的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相较于帝王震怒派顺天府尹戒严抓捕贼子的朝堂大事，百姓们更关心生死不明的晋王及其未婚妻子江家小姐。
    坊间传闻，二人遭遇截杀纵使身边护卫伤亡殆尽，未婚夫妻俩也是不离不弃誓要同生共死。
    伉俪情深事迹加之常年混迹花楼的词人们墨笔晕染，姑娘们婉转歌喉传唱，一段夫妻同心的肺腑情事引的多少闺中少女艳羡。
    传闻永远是理想丰满的，当事人却是煎熬难受，生命垂危。
    “如何，画儿的高热可退了？”
    惊闻消息的江城画外祖母卫国夫人匆匆赶来，拦住了宫里来的御医院使。
    见这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多年的贵妇人，院使心态愈发沉重，只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花厅内卫国夫人心急如焚面上不动声色，说：“可是到了…性命垂危之际。”
    院使默然不语算是承认了这猜测，继而环顾四周才说：“在下当年承蒙夫人救助照扶才有今日地位。在下就斗胆告诉夫人实情，还望夫人心底有准备。”
    卫国夫人：“说吧！”无非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来一次。
    “江家姑娘的病症无非是多吃几剂药退高热，多多卧床修养即可。可在我来之前不知有人喂了她吃了甚么猛药，让高热持续不退，内里肺腑居然也有衰竭之症。”
    “那可还有救治的法子？”卫国夫人声音颤抖道。
    回想方才江城画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院使只道：“夫人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有何话趁现在江家姑娘头脑还清醒着说。莫要再生遗憾！”
    卫国夫人绝不信命，说：“遗憾？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余院使受诏前来也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全力以赴医治未来晋王妃。”
    见卫国夫人此态，余院使无奈道：“臣，定会尽力！”
    尽人事安天命罢了，院使的尽力也不过是用汤药吊着江城画的命。
    听着近侍引着院使而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卫国夫人心底反复思量着自己当年答应女儿自觅良婿嫁人是否错了，若是自己心狠些女儿就不会怀胎横死，现在连她仅剩血脉也不会保不住。
    北风追逐雪花交织出苍茫一片，触目红色大氅和鹿皮靴陡然闯入视野，仿佛黑夜中一粒火星，微乎其微。
    “既然宫里的高手无计可施，夫人不如试试我的法子”
    那女子快步而入，卫国夫人放开捏眉的手抬眼打量。
    长发高束，豁然眉宇间一派英豪巾帼之像，腰挎横刀似沙场征战归来。
    纪厚宜拱手行礼，说：“西宁府纪厚宜见过卫国夫人。”
    “快把法子拿出来，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找得到。”卫国夫人也不和她兜圈子，说场面话。
    纪厚宜：“夫人可知，邻国有一乘风派上通天灵可使岐黄之术，向来被姜国帝王视为国教，历任国师也从中挑选。”
    “那又如何？关画儿病情何事！”卫国夫人自诩也算久经风雨，从来都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你莫不是想说那国师能救画儿？你是戏本子看多了来消遣我，寻开心的？”
    早知卫国夫人会是如此反应，纪厚宜却也不恼，反问道：“莫非夫人还有其它法子？”
    这么轻轻一问仿佛掐住了卫国夫人的七寸，卫国夫人顿时没了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