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风起云涌（四）

    看着天边的一轮红日，昭国公主想起了以往，她笑着说道：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看见大我五岁，时年二十岁的太傅大人。
    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太傅大人，但我却觉得大人面善的很。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不过我这脑子一向不好使。既想不出哪里见过，便当作我认错了吧！
    太傅大人生的俊美，我那个时候还在心里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生得这么好看的人！
    自那之后，我就很喜欢大人。每每同太傅大人待在一处时，我便觉得时光飞快。”
    太傅没有回头，听昭国公主说起以往，他的语气里倒是带了点笑意：
    “这么想起来，我那时还以为公主殿下好学，没想到竟然是沉迷于美色。”
    太子太傅一向清冷，但对昭国公主算的上是极好的。
    “那时候，倒是给大人添了很多麻烦。”
    昭国公主小声的说。
    她入宫晚，又不是特别聪明。太傅教的东西，总是记不住。她学的慢，太傅却总是耐心的教导，从未嫌弃过她。
    太傅慢悠悠地走着，淡淡地说：
    “你不用自责，教导皇室子女，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什么时候，大人与我变得如此疏离了呢？”
    两侧的竹林一棵一棵后移，本就不多的回忆也在一点点清晰，
    “十七岁那一年吧！”
    昭国公主自问自答，她想起那次误闯太傅屋子，瞧见了他沐浴……
    那次之后，太傅就不仅仅是名义上的太子太傅，太子太傅不再教导昭国公主，真正成了太子一人的专职老师。自那以后，太傅和昭国公主彻底疏远。
    太傅没有接昭国公主的话茬，昭国公主有些尴尬，她笑着岔开了话题：
    “方才大人许了什么愿？可否与我分享？”
    太傅微微偏过头，余晖洒在他密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上，晚霞在他眼底映出星星点点的光。
    他抬着头望向昭国公主，眼底带着些许笑意：
    “希望公主殿下，早日寻的良人、早日嫁出去。”
    被他晃了眼，心里直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有人文学武功均是出挑，却偏还生了一副顶好的皮囊，一颦一笑，均是勾人的刀。
    昭国公主看呆了，她有些慌乱得移开眼：
    “太傅大人，惯会打趣我。”
    还未进城，远远便被点亮的长灯所吸引。
    夜幕低沉，连绵的灯火烧红了半边天际，就像是在呼唤远行的游子，她扬着最温柔的笑意，敞开最温暖的怀抱，轻轻地唤着你。
    昭国公主下了马，同太傅并肩走进城里。
    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入眼皆是千种形态的灯，耳畔全是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总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昭国公主走过人群，穿过灯火，只有转头看见身旁牵着白马的太傅时，她才觉得自己还在人间。
    灯火给太傅过白的脸上添上了几抹暖色，昭国公主一直看着太傅，直到太傅不自在的开了口：
    “怎么了？”
    透过太傅黑漆漆的眸子，那里面里倒映的全是昭国公主的身影，以及昭国公主身后的万千灯火
    昭国公主笑着摇了摇头。
    “太傅大人，若是我不小心走丢了……你可会找到我？”
    不知怎的，昭国公主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臣，会在原地等您回来。”
    太傅坚定。
    “若是我回不来呢？”
    “臣，便一直等……”
    昭国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太傅这个。无论如何，她这没头没尾的随便问问，未料太傅答得如此认真。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太傅大人，我有点饿了……”
    为了缓和气氛，昭国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同太傅说。
    太傅笑了笑，说：
    “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酒楼，我们可以去试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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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酒楼，才知道太傅大人竟然是这里的常客，店小二见了他笑盈盈的打招呼，他淡淡地点头示意，寻了靠窗处便坐下了。
    小二乐呵呵地跟了上来，道了句：
    “太傅大人好。”
    小二的眼神在昭国公主和太傅身上转了两转，然后又乐呵呵地拿着菜单去传菜了。
    “太傅大人，常来吗？”
    昭国公主支着头，看着太傅说道。
    太傅抬手优雅的给昭国公主倒了杯茶：
    “休沐日，便喜欢来这里坐坐。”
    昭国公主和太傅都没有点菜，菜就很快便上齐了。看来，这店小二十分熟悉太傅口味。
    看着满桌的菜色，昭国公主不禁有些发愣，这……都是她喜欢的菜呀，而且味道还格外对她胃口。
    “我可以喝点酒么？这般好餐食，不喝一杯可惜了。”
    本以为太傅会义正严辞的拒绝她，谁知他只是喊来了小二，招呼着让他拿酒上来。酒被小二端上来，太傅大人竟然还起身给昭国公主斟了一杯酒，他笑着说：
    “喝吧。”
    皇家公主不宜嗜酒，更不能嗜这民间上不得台面的情爱。
    不知为何，太傅今日竟如此放纵于她。
    照国公主瞧着眼前的太傅，她总觉得她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一样，不过她又是如何都想不起来过往的曾经。
    她总觉得太傅并不是人人口中清冷至极的样子。他应该是白衣飘飘，如同堕入凡间的仙子，他的眼里应该有着悲天悯人般的凉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底里有着汹涌波涛的情愫。
    昭国公主执起酒杯，抬眼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太傅，大人？”
    迟墨眼底有流光闪动，同昭国公主碰了碰酒杯，是一句极轻、极轻的“嗯”。
    酒足饭饱，扭头看繁华街市，灯火闪烁，同太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在满耳的欢声笑语中，有一声格外不同的笑声从窗外闯了进来。
    “别闹，你们快出去！”
    “哎呀，嫂子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
    上元节也是成亲的好时候，街对面的那家便是趁了今日的势，眼下月上中天，倒像是到了闹洞房的时候。
    顺着二楼窗沿，倒刚好把那院落里的景象看了个全面。
    大开的新房门，穿着嫁衣的新郎新娘，一旁嬉闹的亲友们，桂圆莲子花生红枣混着笑声，连街道都拦不住他们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