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生不过一场戏

    白象皮自行鼓胀，象鼻也高高扬起，仿佛活过来一般。跟随波克劳身后的两名老者，飞快地交换一下眼色，两人都非常震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两人是上大灵王，自然能看得出，白象皮能动是象灵印在操控。但他们却看不出，秦郎用什么手法去操控。
    这两人当然看不出，因为秦郎根本没去操控。他只是将象灵印记放出，让它自行操控白象皮。
    这时，白象皮竟迈开大步，走向抬着白象牙的两名兵士。这两名兵士吓得浑身哆嗦，也想扔下箱子就跑，却被波克劳厉声喝止。
    白象皮用象鼻，先后卷起两只象牙，插到自己口腔上。这样一来，白象皮就更有气势了。只可惜双眼空洞，使它依然显得死气沉沉。
    秦郎朝蜂女们一招手，“笔墨伺候。”
    三名蜂女端着砚台纸笔上前，秦郎拿起狼毫画笔蘸了墨，在空白画卷上画了双象眼。
    秦郎放下画笔，右手在画卷上轻轻一抹，两只象眼飞离画卷，落到他右掌上。他随之轻轻一扬手，两只象眼飞进象皮眼窝。
    两只象眼骨碌一转，白象皮也轻轻一抖，散发出月华般的光芒。同时，白象皮往后一仰，一双前肢高高举起，仿佛在向秦郎致谢。
    两名老者齐齐长揖到底，“秦尊者神技！”
    秦郎长揖回礼，“两位前辈过奖了，晚辈初窥门径而已，与圣境相距甚远。”
    “秦公子谦逊了！公子天成水木灵印，虽尚未入圣境，但战力决不逊于圣境者！公子与钓鱼老儿战成平手，已足以证明这点！”一名老者道。
    “秦公子，之前老夫也不大相信。此刻亲眼目睹公子神技，老夫心悦诚服！”另一名老者也坦言道。
    这两名老者，其实是神象太子老师，假扮波克劳门客，就是想找个机会，给秦郎一个下马威。
    此刻自知不敌，当然也就不敢造次了。
    拿到银子了，自然也要发给大伙。三千多人排成几条长龙，一一走进雨棚领银子。
    凡是神仙谷的常住人口，每人二十两白银。拿了之后，爱干啥就干啥去，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追随，史无真却是面无表情，不作任何反应。
    等这三千多人领完银子，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大伙仍是原地扎营。波克劳还是命人送来食物之类，并探史无真口风。
    “别急，咱们明日一早就走。”史无真冷冷应道。
    那名官员自然不敢多言，赶紧告辞而出，回去复命了。
    翌日一早，大伙将雨棚抬上龟背，还是由巨鲶王开路，拽着霸王龟逆流而上。
    两个时辰后，向东拐进一条小河。那三千多人中，大部分仍是跟在后头。只有小部分人，继续往北，回神仙谷去了。
    史无真对此不理不睬，那些跟来之人，居然也没人来烦他。
    行不到三里，小河已容不下巨鲶王，加上逆流，很快它就拉不动巨龟。
    还是用上出谷哪套，由三十二头大水牛，拉着排犁和船形大车开路。又将两百头大水牛套上缆绳，从两边拖拽着巨龟前进。
    那三千多人仍是跟在后头，既不越前，也不过来帮忙，好像各不相识一般。
    秦郎看在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鄙视。他对这帮人没任何好感，尤其是玩深沉这点，很不对他的胃口。
    从此处到红水河，直线距离都有两千里，以现在的速度，至少要走一个月。他也终于有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了。
    “公子，我要换灵！”如虹拽着秦郎手臂，撒娇般叫道。
    其余七名蜂女，也蜂拥而上，围着他吱吱喳喳个不断。她们要求换灵，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已到必须的地步了。
    蜂仙族的修炼模式，就如同蜂类世界一样，一大群工蜂，供养着一只蜂王。
    这种模式也决定他们，除了蜂仙女王外，很难再出强者。
    这一年来，八女靠自己养蜂供养自己，根本满足不了修炼需求。于是，她们不但没长进，反而掉了一个小境界。
    其实就是她们不提出，秦郎也有这种打算。他可不想八女黏着自己，因此帮她们重新融魂，然后才好放飞她们。
    神仙谷大战，他收割了不少飞禽类魂灵，不过多半是鹰雕鹘鹞，还有就是飞兽类的巨蝠灵。这些魂灵，都不大适合女人修炼。
    耗费不少口水后，两名蜂女接受他的意见，改换走兽灵。
    二蜂女如花换上狐狸灵，四蜂女如月换上山猫灵，其实都更适合她们的性格。
    其余六女，如愿换上了飞禽灵。其中，七蜂女如霓换上孔雀灵，最合心意也最惹人嫉妒。
    大蜂女如风换上猫头鹰灵，不是很满意，但非常适合她的性格。三蜂女如雪换上鹞灵，也非常适合她的性格。
    五蜂女如云和六蜂女如雨，换上的都是雨燕灵。最后一个八蜂女如虹，换上的是鸽子灵，也很不满意，她希望能换上画眉灵。
    这换灵之后，当然就不再是蜂女，而是变为六禽女和两兽女。换灵后，八女修为也有很大变化。
    如风、如花和如雪，是三灵天大成境。如月、如云、如雨、如霓和如虹，都是三灵天中成境。
    虽然无一人达到灵王境，但八女联手也不可小觑。再加上诸多法宝护身，就是三五个初成灵王，也未必能啃下她们。
    “公子，妾身这只猫头鹰，好像是公的！”如风突然惊叫起来。
    “公子，妾身的鹞灵，也好像是雄鹞！”如雪也瞪大双眼叫道。
    “这个嘛……我也觉得好像是公的。不过没关系，你俩想着它们是母的，日子久了，也就变成母的了。”秦郎有点难为情道。
    两女不依，闹着非要再换一次不可。这下可难倒他了，不是没雌鸟灵，而是等级太低不堪用。
    “公子，我有个好主意，问史前辈借两只母鹅吧。”如花笑吟吟道。
    “我呸！才第一天做狐狸精，就尽出骚主意！”如雪恨恨骂道。
    “公子，我死也不会做一头鹅！”如风也忿忿不平叫道。
    秦郎头皮发麻，“好了好了，我帮你们再入梦境，将禽灵属性改一下就行了。”
    他将两女携入葫芦室，随之以榕木灵须手，贴到她俩额头上。两女随之进入梦境，并将禽灵记忆梳理一遍。
    禽灵记忆并不多，所谓性别也就是视角而已。将视角改变，也就改变了性别意识，对融魂者的性别意识，也不会构成干扰。
    秦郎将两女带出葫芦室时，却又轮到如花忿忿不平了。因为她觉得狐灵雌性意识不够强，所以，秦公子也要帮她调整调整。
    “妾身也要调整！”
    “妾身……”
    “停停停，都别闹了！”秦郎赶紧叫停她们，“我再重申一次，以后，你们不许再自称妾身或奴婢，要称我或在下！”
    “是，公子。那就请公子，帮我调整调整吧。”如雪甜腻腻道。
    “我也要！”其余五女齐声道。
    与八女的合修，使秦郎能代入她们的视角，去感悟她们的魂灵之力。这也带他给全新的感受，尤其是各种衍生的神通，非融魂不能感受。
    不过八女的心思，就没他那么单纯了，简直满脑子是龌龊想法。除了想获得主子青睐之外，她们每一个，都想弄死其他七女。
    这八女原是蜂仙族公主，而培养公主的目的，就是让她们相互吞噬。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能成为蜂仙女王，其余的都是资源而已。
    秦郎不得不施加干预，尝试改变她们的记忆。
    以往，他在精神操控方面，从没花过心思。不过最近，因为祭祀的缘故，他也对巫术有所涉猎。
    驭梦术，是巫师最常用的巫术之一，可使人致幻甚至长睡不醒。
    他在这方面修为很浅，无法主动修改目标记忆，但可通过特殊的方式，使目标形成恐惧。
    比如如雨只要一想弄死某女，眼前就会出现一只巨蝎。如雨小时候被蝎子咬过，她最怕的就是蝎子。
    他这种方法，只能干扰八女的意识，却无法真正改变她们的意识。不过他也不太担心，相信随着换灵后，她们的性子也会发生变化。
    在外人眼里，八女就是秦郎的丫鬟。孙天残、凌飞和曹地缺，则以家人自居。
    不管秦郎如何想法，事实上这些人，已构成一个秦府势力。雨棚经过改造后，也变成一座大棚屋，秦郎将其命名为烟雨阁。
    八位神匠也暂住烟雨阁，他们的手下，则大多仍住水牛车。和以往不一样，这回每个神匠都带了手下，金匠甚至带了四人。
    这些人的身份，和牛二四人类似，既像侍从，也像弟子。墨暗一向以散修自居，九神匠更是以工匠自居，因此都不愿收徒。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收徒会形成宗派，而他们都不愿搞宗派。散修既是他们的生活追求，也代表他们的道。
    有点可怜的是史无真，孑然一身。跟随多年的一对老仆人，因为不是修士，给了一笔钱后，已将他们遣走。
    幸好前几天，来了名叫史求知的远房侄子，专门负责照顾他生活。
    金木皮陶四匠，大部分时间都在巨龟里面。霸王龟每时每刻都在膨胀，体内空间在不断变化，连丹火炉和自动风箱，也都需要更换。
    画药织纸四匠，则在忙着制作各种法器，尤其是修士兵器。金木皮陶四匠擅长机关，画药织纸四匠则擅长点化。
    水郎仍是一贯的作风，不到决战时刻，他不会出现。他这个人，似乎就是为决战而生。
    秦郎也在祭炼兵器，他自己帮紫血龙木弓，换上白象筋弓弦。
    用灵气反复洗涤白象筋后，再将四条白象筋交织成索。然后，他将象灵注入白象筋，并用精血滋养象灵，使它与象筋慢慢融合。
    接下来，就是通过象灵操控象筋，使两端渗透进弓胎两头。这个过程尚未完成，画师又让他祭炼风云旗。
    这杆风云旗，主要是画师与织女的心血，其他神匠则给予协助。这杆旗主要是给秦郎用，因此要由他来祭炼。
    旗杆是编织而成，且用上了月光树老须根，也即原来的槊杆。这槊杆虽然失去灵性，却依然异常坚韧。
    如何分解这老须根，八位神匠也深感头疼，因为不能用药水泡，更不能用水煮火烧，这都会破坏其坚韧性。
    最后，秦郎就靠他一双手，硬生生将老须根拧散，令其分解为须根丝。
    织女以须根丝为基本，加上竹丝、麻丝、藤丝和金蚕丝，五丝交织成索。但是这旗杆的核心，却是一条长象筋。
    祭炼之法，与祭炼弓弦类似，也是将象灵封印于象筋内，通过象灵来操控象筋。
    不同的是，旗杆象筋要封印的象灵，足足十二个。并且，在杀象抽筋之前，要施展聚魂之术，使象魂凝聚成形。
    风云旗旗杆长一百二十丈，旗杆筋自然也一百二十丈长，需要用上一打大象的筋，才能融接而成。
    光是祭炼一支旗杆，就要杀戮一打大象，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事情本身都难免邪恶。
    这也是各国朝廷，都不喜欢修士的缘故之一。
    修士需要消耗太多资源，又不服管束。一般情况下，对朝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不过对秦郎来讲，却不愿在道义问题上，消耗太多时间。
    这类问题，还是由史无真去研究吧。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做好自己的事情。
    此后的日子里，秦郎专注于祭炼旗杆。并且从一开始，他就将旗杆与龙木弓一并祭炼，甚至将旗杆当作一支巨箭。
    弓弦上封印的象灵，是庞姓上大灵王的兽灵，比起一百头普通象灵来，都要强大得多。
    要不是龙木弓更为重要，他必定让其入主旗杆。
    换上象筋弓弦，加上强象灵入主后，其拉力已达到二十万斤。他所用的巨箭，也改为以骨箭为主，同样需要祭炼一番。
    秦郎不分昼夜祭炼法宝，而队伍则继续慢吞吞地前进。每日行走六个时辰，每时辰行进六里，因此每日行程才六十里。
    这个速度，就是普通人都能做到。只是此时是雨季，在滂沱大雨中日行六十里，就不是一般人可做到了。
    他们一点不像在赶路，倒像是在观光旅行。并且每日正午，或白天晴朗之时，队伍会歇息一个时辰。
    这时，也就是集市时刻。在最初几天之后，就有众多小贩甚至大商贾，跟随队伍前进。
    二十万两白银之事，早已不胫而走。
    三千多人领了近七万两，还有十三万两白银，掌握在史无真手上，这就不是小生意了。
    从巫教水幕墓穴挖出的财宝，估价也在二十万两白银以上，这也吸引了不少大商贾。就连他们身上的法宝法器，也成了求购对象。
    最后，居然连赫赫有名的玻丝商团，也突然出现了。
    玻丝是音译，来自大南洋西北岸，他们什么都敢买卖，因此玻丝之名可谓名副其实。
    史无真、皮匠和周长阔等人，与这帮玻丝商人进行交易。两日时间里，做了一系列大买卖。
    对于这种交易，秦郎却没多少兴趣，只是挑出些没用的法器，交由皮匠处置而已。
    不过最后，当皮匠笑眯眯告诉他，为他换了一对玻丝美女时，却令他不知所措。
    两日后，玻丝商团离他们远去。他们这支特殊的观光团，也顺利穿过神象山，进入了神象河。
    当初估计，在横穿神象山之时，会遇上很**烦。因为这神象山，也叫古象山，古代曾有个象山王国，史称古象国。
    古象山地区，民风彪悍且不服朝廷管束。因此，史无真估计这回横穿，多半会遭到拦截。
    本来确实会如此，古象山人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可波克劳摆平了他们，奉国王之命，他率十万大军进驻神象山。
    不仅仅如此，这一路上，每天每到一处地方，都有地方官员及豪绅，奉上丰富酒食。当然了，这种待遇只针对前面数十人。
    第十五天，后面又来了一支队伍，约莫五千人，且由神仙谷居民组成。这五千人不是跟在后头，而是抄小路越过头后，截住了去路。
    秦郎屹立于龟首上，风云旗则如绳索般卷起，挂在他的右肩上。他面带一丝微笑，仿佛来看风景一般。
    史无真却让史求知，将水牛车赶到前面去。
    神象国是雨泽之国，因此不但盛行水牛拉车，且大多数的车底，都设计成船底形，方便水中行驶。
    史无真冷冷一笑，“叶老虎，你既然敢来，那就不用说，叶鹮童也来了。”
    “史无真，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太祖爷无礼！”叶辰时冷森森质问道。
    史无真冷哼一声，“姓叶的，你太祖当年是鹮圣的鹮童，称他叶鹮童有何不妥？”
    原来，这鹮童并非名字，而是身份。这，就多少有点尴尬了。
    不错，叶辰时的太祖爷，当年只是一名养鹮的童子。不过，这已是三百年前之事了。
    叶辰时脸色铁青，不敢开口反驳，也根本无法反驳。
    叶家一向标榜自家的祖宗，为神仙谷开拓先祖。可事实上，叶鹮童当年只是名养鹮童子，能有多大贡献？
    史无真的曾祖父，人称史军师，却是五圣之下第一人，因此也被后人奉为第六先祖。
    因此叶家要与史家比底蕴，就反而显得叶家太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