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烛龙灭世21

    黑色的龙爪缓缓掏出她的心脏，“你就在此永远的沉睡下去吧，至于这九州三界，你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了……”烛九阴的声音冰冷阴邪，只是当他在看到心脏的时候，话音突然停止了。
    只见一颗绚丽莹润的明珠从龙爪上滑翔至空中。一瞬间，璀璨明亮的和光照亮了整个暗境。
    烛九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失神地望着空中的明珠，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颗心……你——”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阴冷的赤眸死死地盯着清凰，“是应龙！是他给你的对不对？！哈哈……”烛九阴忽然狂笑起来，“我早该想到的！怪不得你能熬过涅槃之苦，原来是他给了你这颗心……”
    可是清凰已经回答不了什么了，她的身体摇了摇，猛地摔落在地上。
    冰冷的浮水浸透了她的红衣，可她感觉不到冷，亦如她感觉不到暖——这里的一切似乎都离她越来越远。
    烛九阴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神情似癫如狂，他对着明珠怒吼道：“父神！你总是那么偏心！你把自己的心留给了应龙！而我呢？！我从未得到你的正眼以待，我又得到了什么……”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已隐隐透出哭意。
    就在这时，明珠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七彩绚丽的万丈光芒。一瞬间流光漫展，犹如耀日当空，灼灼的金光宝焰竟照得人睁不开眼。
    而在这耀眼的光芒中，忽然出现一个高大如山的影子——此时他端坐于万丈霞光之中，目光祥和、慈悲。而他的身后，光霞弥漫的地方，正隐隐现出这九州的万里山河。
    “父神……”烛九阴低低地失声道。
    清凰怔怔地望着霞光中那张慈悲的面孔——原来他便是创世的盘古巨神！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悲天悯人的神祗，为了创世而牺牲自己的上古之神，他的后代竟然心心念念毁了这九州的无限江山！
    “烛龙，与我走吧……”盘古巨神缓缓开口，和越的声音顿时充盈在天地间。
    烛九阴却别过头，咬紧牙关，“走去哪里？与父神你一起重归混沌吗？！”
    他恨声道：“为何父神你要把心留给应龙？你看到了，他根本就不珍惜！不过一眨眼，他便将心给了这只十几万年的小凤凰！”
    清凰渐渐失焦的眼中忽然滑下一滴眼泪。明明她已经没有心了，可是为什么听到烛九阴的话她还是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陆九渊骗了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十几万年的灵珠，不过是他把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她！
    烛九阴握紧双手，继续道：“我哪里比他差了？！可是你……”他没再说下去，而是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霞光中那张悲天悯人的脸，“我便是死，也要得到这九州三界……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盘古巨神面色未变，依旧详蔼地看着烛九阴，“一念生，万念皆生；一念灭，万般自在。烛龙，放下执念吧！唯有心清净，欢喜方自来。”
    “父神错了。”烛九阴冷声道，“我最大的欢喜便是做这九州之主。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值得你骄傲的那一个！”
    盘古巨神慈悲的脸上露出一抹怅然，他摇了摇头，“烛龙，执念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你的执念太深，已经不适合在这九州三界呆下去了。”说着，他缓缓伸出厚实的大掌。
    敦厚的掌心立刻浮现一片绚烂的七彩霞光。这霞光越来越炽，到最后竟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在这白茫茫的霞光中，烛九阴突然僵住了手脚。他仿佛一株生了根的老树，死死地长在地上。
    “我不走！父神，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烛九阴大喊道，只是他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消失在白茫茫的霞光中。
    待霞光褪去，盘古巨神的掌心里蓦然多了一条正在扭动身体的黑色小龙。小龙龇着尖利的牙齿狠狠咬向那掌心中厚实的皮肉。
    盘古巨神却只是怜爱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
    他的身影连同掌心的黑色小龙在灵珠四散的霞光中渐渐模糊……
    “不要走……”清凰艰难抬起一只手臂，张开嘴，无声言语着，“救……陆九渊……”
    盘古巨神慈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怅然空寂的声音缓缓响起，“心不在，空余身。应龙已死。”
    死？清凰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盘古巨神眼含悲悯，他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空荡荡的暗境中只回响着他最后空寂的声音，“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放下吧……”
    放下吧……可是她要放下什么呢？如今她还有什么？
    她闭上眼，依稀看见陆九渊的背影在飘舞的丹红枫叶间越来越远，“陆……九渊……别走……”
    仿佛是听到她的声音，陆九渊缓缓转过身，天青色的山河烟雨罗衣在红叶中轻飏飘飞，他淡淡一笑，温润道：“我不走，清凰，我永远陪你可好……”
    空中的明珠忽然旋转起来，它越转越快，到最后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光芒几乎一眨眼便吞没了清凰的身影。她像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孩蜷缩在明亮的柔光里。恍惚中，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自己的心口，下一秒，她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丹穴山，那时她不过八万岁，刚刚历劫，修为上仙之身。
    她梦见自己与郁凤并肩坐在丹穴山顶的红枫下，看着夕阳的余晖浸染着漫山的红叶。
    “姐，历劫痛不痛？”郁凤好奇地问。
    清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要不然让天雷劈你两下试试？”
    郁凤颤了一下，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想想都觉得肉疼。“我还小，历劫什么的，还是过个几万年再说吧……”
    “呵……”清凰冷笑一声，“果真是个胆小鬼！”
    “谁是胆小鬼？！”郁凤不乐意了，“我……我就是觉得可能……额……也许……大概……有点疼……”
    “怕疼？”清凰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怕疼没关系，只要不怕醉就行！”说着，她一挥广袖，落满红叶的地上立刻出现五个碧玉青瓷的酒坛。
    “这是……”郁凤狐疑地看着熟悉的酒坛，突然吃惊道：“你偷了父君珍藏了十万年的流香酒……呜呜……”
    清凰不待他说完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小声点儿！小心父君听到！”
    “发云喜今他牙音……”郁凤的嘴一直开开合合，不过清凰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清凰皱了皱眉，她一边松开手，一边嘱咐道：“别再喊了！”
    郁凤点点头。待清凰松开手后，他才嗫嚅道：“父君说今天有贵客前来，要用这流香酒招待客人的……”
    “所以我特意给父君留了两坛。”清凰觉得自己对这位客人已经很够意思了。没办法，她馋了这酒五万年，父君明明说好她晋升上仙便允许她喝个够，谁知道转头便要用她的酒招待“贵客”，呵呵……
    郁凤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怎么觉得姐姐脸上的笑容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