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烛龙灭世18

    烛九阴阴冷的眸子仿佛毒蛇一般死死地盯住她，“不过是垂死挣扎，你以为凭这小小的丝绳便可以困住我吗？”
    “它不必困住你，只要能拖住你便可以了！”清凰话音落下，猛地抬起头，纤细的红色身影立刻化成一只锦羽翩翩的绝美丹凤。
    此时丹凤全身的翎羽在浮散的灵息中游摆，点点金焰随着蹁跹的丹羽轻旋柔舞。
    她振起红羽锦翅，一声长鸣，冲入长空，长长的凤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度。只见半空中翎尾所过之处无数星焰闪动纷飞，犹如一朵朵散开的烟花，绚丽、光彩、耀目。
    丹凤长鸣着，猛地化作一团金色的烈焰，向烛九阴撞去。
    烛九阴拼命挣脱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的凤尾丝绳，他大惊失色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金色火球，“凤清凰，你疯了！你耗尽全身的九天玄火来杀我，你也活不了！你在乎的那些人——久孤、苍炎、郁凤一个都回不来……”
    可是他的惊吼很快被金色的烈焰吞噬。烛九阴痛苦地在火焰中挣扎、嘶吼，“凤清凰！你，你杀不死我的！你……”
    然而他话音未落，整个天地便开始摇晃起来，大殿的玉柱猛地裂开数道粗缝。
    烛九阴神色惊慌，他鼓起全身魔气，想要震碎凤尾红绳的束缚。他知道只要这梦境没碎，他便还有逃离的希望！
    然而当他想要凝聚修为，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在源源不断地流散！流失的魔气很快便被金焰吞噬，化作了星烬！
    “怎么会……”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金焰中传来清凰清冷的声音，“烛九阴，你大概不知道，我刚才是如何确定陆九渊其实是久孤所化。因为我去夺神识的时候，看到了久孤的真身——那朵九转金莲里面是九颗莲子。”
    “你什么意思？”烛九阴咬紧了牙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太自负了。所以你断定久孤会老老实实任你摆布。可是你万万想不到，久孤将他真身当中最重要的那颗本命莲子留了下来，并且让人转交给了我。所以——你重生用到的九个神识根本就是不完全的！”金焰中传来清凰冰冷的笑声，“现在，我将你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给你。烛九阴，你输定了！”
    不！他不会输！几十万年以来，他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的绝境！只是一颗小小的莲子而已，根本不可能毁了自己布了几万年的局！
    只是这世界上最不起眼、最卑微渺小的东西，往往才是导致人们失败的致命伤。因为没人会将微小放在眼里。尤其是对于一场棋局来说，每一步微小的落子，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烛九阴握紧双手，额间的黑色鳞片一阵鼓跳，他恨声道：“凤清凰，单凭一颗莲子便想杀了我，未免太小看我了！”他的话音刚落，壮硕的手臂便猛地崩开了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凤尾丝绳。
    只见他一声震天长啸，赤红的双目仿佛要裂开一般。而就在此时，一条黑色的巨龙猛然从他身体里飞窜出来，冲上天空。
    “凤清凰，我是烛龙，是父神之子！久孤不过一株草木，只是偶得父神血液浇灌，方修成金莲之身！”烛九阴邪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即便他偷偷留给你本命莲子又如何？我身上流淌的父神骨血亦可以弥补他残缺的神识！对我来讲，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烛九阴边说边拈起术法。
    只见巨龙在空中盘旋两圈，便停下来。它睁着幽冷的赤眸，竖起的瞳孔里倒映着不断跳跃的焰火。
    “嗷——”巨龙的嘴巴突然张开，伴随着震耳的邪冷龙吟，一团团黑色的魔气从它的口中喷出。
    翻滚的魔气宛若一条奔腾倾泻的瀑布川流，直接扑泻在熊熊烈焰上。
    金焰猛地蹿高，奋力吞噬魔气，然而黑龙嘴中喷吐的魔气却像是没有尽头，越涌越多。很快魔气便密密地覆盖在了金焰的上空。
    烈烈金焰仿佛一下子被压制住，焰苗竟然一点点弱了下来。
    清凰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袭了过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大睡一场。
    “凤清凰，你赢不了我的，便是陆九渊、久孤和凤君都杀不了我……你更别想……你以就在这暗境中永远的睡下去吧！至于你的九州……哈哈……它会一步一步沦为这世间炼狱的……”
    阴冷诡寒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模模糊糊地从她耳边响起，犹如一首邪恶的催眠之曲，只让听到的人越发疲惫，越来越想睡。
    清凰最终累得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到最后她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要做什么，缘何在此。
    金焰扑的一声熄灭了。整个天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沉沉的死寂之中。
    “清凰……莫再睡下去……清凰……”不知过了多久，空荡荡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熟悉而沉肃的声音，“莫再睡下去……否则再也醒不过来了……清凰……”
    此时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正蜷躺着一个半人半凤的女子。她紧闭双眼，后背无力地低垂着两片巨大的丹羽锦翅，上面的羽毛早已黯淡无光。长长的凤尾自她的膝盖一直散落在黑地上，尾羽上星焰明灭，宛若稀疏飞舞的流萤，成为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清凰……睁开眼睛……”温润的声音还在继续，仿佛一股沁人的清流缓缓淌润进她的心里。
    清凰动了动手指，苍白的唇角微微张开，她仿佛梦呓一般轻声道：“陆……九渊……我……我冷……”
    “清凰，睁开眼睛。我在这里。”温润的声音忽然一下子清晰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耳畔。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陆九渊深邃的眼眸。他正温柔地望着她，柔和的眸光里仿佛是落进了一空的星辰——那样清明、璀璨、朗润。
    清凰想要坐起身，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不要动。”陆九渊轻声道，“你刚才几乎耗尽全身的灵力。”说完，他的目光沉了沉，“清凰，你不该擅自做决定。”
    清凰苦涩一笑，“即便我擅自做了决定，还是没有杀死烛九阴……陆九渊，我只是不想这九州沦为炼狱，若是我的死……”
    “你不会死。”陆九渊沉声打断她，眼中忽然流出一丝凌厉，“清凰，莫要再说起这个字……”她在他面前已经死过一次。那一次他几乎忍不住要亲手毁了整个天界！如果不是他剩下的半颗心感知到了她在烈焰中的焚痛，也许今日的他早已不是什么上神、尊上了！
    清凰一愣。他的声音竟然在微微颤抖——原来陆九渊也有害怕的时候，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怕的竟然是——她的死。
    “对不起。”过了半晌，清凰忽然开口道，“我不会死，陆九渊，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好……”她说着，努力抬起长着翎羽的手，想要拉一拉他的衣袖。
    然而她的手竟然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