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烛龙灭世16

    白泽和重明脸色微变。重明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去取神识？”
    “这神识取或者不取，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对不对，陆九渊？”清凰看向陆九渊，她忽然微微一笑，“错了，我应该叫你——久孤。”
    此时，陆九渊正站在大殿内的浮雕玉柱旁，灰暗的柱影落在他清俊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相貌身体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变成了久孤的模样，“我就知道绝对瞒不过你。小凤凰，好久不见。”
    清凰看着他，眼中闪过晶莹。不过她并没有落泪，而是扬起了一抹极为真诚的笑容，“我们的确好久不见，可惜我没有带酒，否则我们还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久孤的眼中闪过淡淡的怀念，他怅然道：“上次与你喝酒，好像已经是七八千年前的事情了。若是有机会，真想喝个一醉方休。”
    可是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机会已经再也没有了。
    重明看上去脸色有些阴沉，“没想到你竟然能发现我们，怪不得人人都道清凰上神洞明如火。只是不知我们哪里引起了你的怀疑。”
    清凰清冷地看着他，淡声道：“若是我说你们处处都是破绽呢？”
    她语气平静地叙述：“从一开始我们进入从极之渊，你被尸水的臭味折磨得呕吐不止，我便有些疑惑。‘重明鸟，目双瞳；光如炬，照妖魔’，《百鸟集》中如是说。一直以来，重明鸟异于常人的不是嗅觉，而是眼睛。后来我用术法加诸你身时，我的王者气更是对你没有半分影响，我便肯定你不是重明。”
    “原来如此。”重明低声喃喃道。
    清凰接着道：“为了进一步确定，我用往生咒为你化去怨气时，顺便用灵息探了你的神识……”
    “哦？所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重明阴沉沉地打断她。
    清凰极为干脆地说道：“对腐臭味这么敏感、厌恶，恐怕是因为你长年处于香味之中。我想除了瞿昙王室应该没有他人，所以你是——瞿昙嘉荣。”
    重明有些惊讶地看着清凰，眼中渐渐沉淀出一抹欣赏，“你的推断一点不错。”说着，高大的男性身体瞬间化做一个身姿窈窕，美丽动人的女子。
    清凰只是微微一笑，接着道：“我想你身边的这位也不是白泽神君，能对你如此关心紧张的，恐怕只有涂山天狐了。毕竟真正的白泽神君作为水族之长，不可能连无支祁不惧火的常识都不清楚。”
    她的话音刚落，站在瞿昙嘉荣旁边的白泽便化成了奚容云苏的模样。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曾经的天界战神。在你面前，但凡有一点疏漏，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奚容云苏眯起了狐狸眼，“这一点，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当时便是因为面对瞿昙葶苧尸体时忽略了遮蔽尸身这一点，最终让凤清凰找到了破绽！如若不然，现在的波弋国怕早就已经亡了！
    对于任何人来讲，凤清凰这样的对手无疑都是可畏的。也正是因为可畏，这场游戏才会更加精彩、更加刺激、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我想你发现的远不止这些。”久孤的声音平和而肯定，仿佛此刻的他与清凰根本不是敌人，而只是长久未见的老朋友。
    清凰点点头，“你们的漏洞实在太多了。”她看向奚容云苏和瞿昙嘉荣，“像是白泽神君，他是绝不会喊出‘重明’二字的。因为神囷山的弟子以入门时间立出长幼，重明排行为五，所以不管是陆九渊还是白泽，都只将他唤做‘小五’。”
    清凰又看向久孤，“还有你，久孤。”她说着，清冷的目光中闪过淡淡的温和，“陆九渊的冰息术连苍炎的灭魂剑都能毁掉，没道理冻不住几片海草。虽然你了解陆九渊，也能将他的一言一行模仿得如出一辙。但是，你却不敢在我面前使用真正的魔尊术法，因为术法会成为你最大的破绽！”
    久孤哈哈大笑，声音里透着愉悦，“其实我用不用术法，都会是一个破绽，不是吗？对手是你的话，这术法一事恐怕只能是无解。”
    “可是最终让我确定是你的，并不是术法。”清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久孤沉默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在继续说下去。也许这是他们的秘密。既是秘密，便是烂在心里也不会让第三者知晓。
    “既然所有的真相都被清凰上神揭晓，那现在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瞿昙嘉荣忽然开口。
    清凰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她不急不缓地说道：“自然还是在梦里。”
    瞿昙嘉荣有些惊讶她此刻的从容了，“既是知道还在梦里，难道你就不害怕吗？如果你再也出不去……”
    “出不去又如何？”清凰忽然一声冷笑，“从我与你们进入这从极之渊开始，我便没有想过要出去。”
    她看着瞿昙嘉荣，“只是我若出不去，至少也会留下你们其中一人陪我。”
    瞿昙嘉荣被她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有点悚然，“这是何意？”
    久孤忽然开口道：“意思便是烛九阴想以梦境困住她，她便将计就计，在梦境中困住烛九阴掠走的神识。这样一来，烛九阴便会因神识缺失而无法重生……”
    “清凰上神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奚容云苏冷冷说道，“神识没了，可以再寻。所以即便你真能困住我们，也不过是白白牺牲，根本阻止不了烛九阴。”
    清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幽远地看向遥远的一处，目光中渐渐透出一抹极淡的释然。
    久孤沉默了一瞬，他看着清凰，“你只是想拖延烛九阴重生的时间，因为你知道，消灭烛九阴最好的时机便是他重生之前。所以——你在为陆九渊争取时间。”
    清凰笑了笑，感慨道：“知我者，久孤也。”
    也许她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法与陆九渊再见上一面。不过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若是今生注定无缘，又何必再执着于见面呢？
    清凰压下心中的酸涩，她无比冷静地说道：“陆九渊术法、修为皆在我之上，况且他曾经与你、我父君封印过烛九阴，所以由他来消灭烛九阴是最好不过的了。”
    久孤许久方道：“那你可曾问过他的意见？他若是不想让你如此做呢？”他比谁都清楚陆九渊对小凤凰的感情，若是她死了，陆九渊那一根筋会做出什么事……怕是九州三界就要天翻地覆了！
    而就在这时，被空中九个神识包围的黑衣尸体忽然露出一抹阴邪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