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鬼母罗刹9

    “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清凰看着惊魂未定的阿金，开口问道。
    阿金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出神地望着围住自己的金红色火焰，暖暖的光芒让他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
    “我是来找小泥鳅的。”阿金缓缓开口，“你们走后，我和小四他们坐在街边，一边吃糖饼烧鸡一边聊天。结果没过多久我们便看到街上走过一个卖粮的男人，他……他的身上竟然……”
    他的身上竟然佩戴着一条穿着玉珠的络子！阿金对那条络子再熟悉不过——那是小泥鳅的娘亲被抓走之前亲手交给他的！小泥鳅一直都带在身上，视若珍宝。
    阿金的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焰，这个卖粮的男人定是见过小泥鳅！说不定小泥鳅的失踪便是他的手笔！
    阿金对小四使了个眼神，小四立刻心领神会。两人状似无意从那男人两侧撞过去，男人身体晃了晃，肩上的粮食担子差点掉在地上。
    “找死呀！小叫花子！”男人看着撞完他便跑开的阿金和小四，嘴里开始咒骂不断。
    阿金攥着从男人身上扯下的络子，和小四飞快没入人群，鼎沸热闹的人声很快淹没了男人恶毒的骂声。
    “真的是小泥鳅的络子！”阿金和小四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拿出了那条络子。
    小四吸了吸鼻涕，忽然指着络子上的几个黑点道：“小泥鳅的络子好像没有那么脏……”
    阿金看着黑点，突然变了脸色，“这不是脏点！是血！”
    小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血、血……”半晌，他才像听明白阿金的话，眼睛忽然湿润起来，“那小泥鳅真的……”
    阿金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络子。
    小泥鳅不过六岁！
    他还记得一年前他悄悄溜进云来村去偷东西，那时正值农忙，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去割麦子了。
    当时他刚走进一户人家的院子准备下手，外面就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慌张之下，他猛地打开角落里的柳编罩筐罩住了自己，却不想外面的妇人在院子里慌张四顾，竟然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她一下子掀开罩筐，看到阿金瘦弱蜷缩的身影时微微一愣。
    阿金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知道自己完了。这里的人从来都是恨不得扒了他们这些小乞丐的皮肉。
    远处隐隐传来喧哗的人声。
    阿金心里慌乱起来，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撞开妇人，说不定现在逃跑尚有一线生机。
    然而没等他动作，妇人便将手中的孩子塞了进来，他闻到这孩子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甜甜的奶香味。
    那妇人爱怜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解下衣裙上串着小玉珠的络子放在孩子的手中，她轻轻道：“小泥鳅，你乖乖的，记住娘亲的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娘，你去哪里？小泥鳅怕黑……”小孩委屈地看向妇人。
    妇人像是再也抑制不住，眼睛里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可她还在拼命地笑，看向小泥鳅的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小泥鳅乖，娘亲……”她哽咽的声音再也说不下去。
    人声越来越近。
    妇人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她乞求地看了一眼阿金，“求求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他出去……”
    阿金的心砰砰砰地跳动起来，他突然预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看着妇人婆娑的泪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妇人最后看了一眼小泥鳅，朦胧的泪眼中带着无尽的留恋、无尽的哀伤。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便要和她的小泥鳅天人永隔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她的小泥鳅没有她会怎样……若是他饿了、困了、病了……又会怎样呢？
    可现在她能做的只是为他寻得一线生机。
    妇人闭上眼睛，神情决然地将罩筐扣上。
    “娘，记得来接小泥鳅……”她听到罩筐里传来小泥鳅奶气的声音。
    妇人泪流满面地转过身。她看着不远处跑来的几十个村民，转身跑进了屋子。
    可她很快便被群情激愤的村民拖了出来。一个壮汉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进院子里，她惊恐地大叫起来。四周的村民立刻围上来，撕扯她的衣服，直到她美丽的胴体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妇人蹬着腿不停大叫，她拼命躲避那些村民的手掌，想要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然而那些村民只是狞笑着，犹如逗弄一只柔弱待宰的羔羊。
    一个肥胖的丑妇看着妇人赤裸白皙的身体，眼中渐渐燃起愤怒的火焰，“婊子！”她狠狠向妇人啐了一口唾沫，“你们还不快动手，别忘了鬼母大人的已经降下了空灵牌，正等着享用‘供品’呢！”
    几个正在欣赏妇人惊恐模样的壮汉不禁皱了皱眉，恶声恶气地答道：“知道了！”说完，他们便拿起带来的荆条向妇人白皙柔弱的身体抽打去。
    “啊——啊——”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在这山清水秀的村子里蓦然响起，几乎令人心碎，然而周围的村民只是嘻嘻哈哈地看着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
    很快那具美丽的胴体便血肉模糊了。她渐渐不动了，不叫了。
    抽打她的壮汉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其中一个抓起妇人的一只脚，像拖着死了的猪羊一般，将那具鲜血淋漓的身体拖向鬼母庙。
    罩筐下的阿金透过编织的缝隙看着这些宛若野兽的村民。他拼命捂住小泥鳅的嘴巴，冰冷的液体不断划过他的手背。
    他颤抖着将泣不成声的小泥鳅按到自己怀里，轻轻呢喃道：“没事……乖……不要听，不要听……你娘亲一会儿就来接你……”可他知道小泥鳅的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疯狂的村民终于走了。中途又折回两人在屋子里一阵翻找，他们嘴里一直骂着“小野种不知去哪了”之类的话。
    最后阿金等到了天黑人静之后才敢揭开罩筐。趁着朦胧的月色，他带着小泥鳅离开了这噩梦一般的地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泥鳅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他的命运！
    “原来你们在这儿！”一个挑着扁担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小巷里。
    阿金和小四心里一惊。两人看了一眼男人，刚想逃跑，便被那男人的扁担打在了腿上。两人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身体不自觉地扑倒在地。
    男人的眼睛里露出恶狠狠的光，“你们这些婊子生的小野种！今日落在我王二手里，便让你们去见鬼母大人！”
    阿金心下一颤，他忽然想起小泥鳅的娘经历过的噩梦，他不禁挣扎着想要逃跑。
    可是男人没有给他机会，他的扁担再次落了下来，这一次，坚硬的竹扁直接打在了他和小四的头上，他们登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