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女丑梦魇(十五)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
    只见叶蓁蓁身旁的小雨忽然诡异一笑，“姐姐，我就在这里，你不乖哦。”
    说着，他猛地收回手。叶蓁蓁的身体犹如一块破布被大力甩了了出去，重明赶紧飞身而起，双手颤抖着接住了她的身体。
    “小雨”的手掌中蓦然多了一团萦绕着怨气的魔珠。
    “早知道你在这里！”清凰眼神一凛，猛地抽出凤尾流影鞭，金红色的鞭子带着烈烈风声径直劈向“小雨”。
    只见“小雨”大笑两声，瞬间化作一团黑气，向天边飞去，“凤清凰，不必急着打架，先出了这幻境再说吧！”
    “这黑气与孟府的……”韩俯江皱眉看着消失的黑气，觉得似曾相识。
    “是同一个。”清凰面色异常凝重，“他取走了女丑的神识，这个幻境支撑不了多久，得先想办法离开！”
    正说着，石殿突然轻轻摇晃起来。
    叶蓁蓁躺在重明的怀里，灵力渐渐消散，只一瞬间便变回女丑的模样。
    疏淡的眉毛，塌陷的鼻子，黢黑的皮肤……也许在世人眼中，她没有一处是可爱的，但是在重明的眼中，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圣洁……
    她的心口此时空荡荡地破了一个洞，黑红色的血液不断涌出来，眨眼间便染湿了重明的衣衫。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重明，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微笑。
    她的小雨，她的小雨……幸好，她的小雨还活着……
    “走……快走……”她艰难地开口，嘴里不断涌出黑红色的血液。
    重明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溅起一朵朵泪花，“姐，你坚持住……我带你走……”
    女丑摇摇头，她深深地看着重明的眉眼，眼中的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彩，原来她的小雨长大之后这么好看……
    她扬起手，似是想摸摸他的脸，可是还未摸到，她就已经用光了力气。
    重明一把握住她无力垂下的手，眼中瞬间涌出无数泪水。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间，此刻他只想温暖她渐渐冰冷的手掌。
    “小雨，好好活着……”至少这一世你不会再因为我的拖累，受尽生活的磋磨，受尽世人的厌唾……
    女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进她的头发，可她的嘴角却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再见了，小雨……
    “姐——”重明几近绝望的哭喊响彻天地，他紧紧地抱住女丑，如同抱住自己的生命。
    女丑的手最终还是缓缓垂下，瘦弱的身体顷刻间便破碎成晶莹的粉末，扬化在空中。
    “不！不要……不要……”重明拼命想抓住那些星星点点的粉末，然而他揽入怀中的却只有无尽的空无。
    石殿晃动得越来越剧烈，高大的石柱眨眼间便断裂在地上。
    “快走！来不及了！”清凰散开手中的凤尾红绳，缠住重明的身体。
    几人飞身而起，跃出石殿。
    重明在凤尾红绳的牵引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飞跃而起。
    他泪流满面地看着女丑消失的方向，只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也许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来不及。
    来不及救下她，来不及带她走……他是小雨的时候曾经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他是重明的时候却连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都成为奢侈。
    几人离开石殿，还没站稳脚跟，大地便剧烈晃动起来。
    此刻石殿里忽然传来几百人惨烈的哀鸣，那声音痛苦而凄厉，犹如百鬼啼哭。
    “这是……”锦月惊讶地看着石殿里隐约挣扎的一个个黑影。
    清凰回望着崩塌的石殿，目光沉沉，“是那些村民的魂魄。”
    他们大概想不到杀死一个他们鄙弃如草芥的人，会赔上整个村庄人的性命。甚至他们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这幻境之中，一遍一遍为曾经犯下的恶行赎罪。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韩俯江的目光无悲亦无喜，“这是他们的果报，谁也解救不了。”
    说话间，摇晃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块破裂的天空猛地砸了下来。
    几人赶紧飞身躲避。
    “这幻境的出口在哪里呀？！”锦月紧张地问。
    越来越多的天空碎片落下。
    “这幻境是女丑带我们进来，能送我们出去的恐怕也只有她。”清凰皱眉道。
    “可是她的神识已被取走，魂魄也消散了……”韩俯江扬剑挥开一块跌落的巨石。
    “那怎么办？”锦月快哭了，“难道我们要死在这……”
    她的话音未落，重明心口位置忽然传来白泽的声音；“小五，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重明愣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传音珠，他红肿的眼睛霎那间又涌上泪花：只见传音珠隐隐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原来女丑刚才竟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了传音珠。
    清凰抬头看了一眼重明，“想必她最后是想助你离开。”
    重明没有动，泪水却滴在了传音珠上。
    清凰沉默了一瞬，沉声道：“走吧，重明。莫要辜负了女丑最后的心愿。”说着，她腕间的凤尾红绳猛地缠住另外三人。
    四人登时化作一道光影，飞入了传音珠。
    只这一瞬，整个幻境便天崩地裂，顷刻间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此刻，传音珠另一端的白泽正脸色凝重地坐在神囷山的大殿里。
    他的面前悬浮着传音珠，自刚才一股怨灵之气唤醒传音珠之后，珠子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五师兄不会有事吧？”坐在他后面的文玉紧张地小声问。
    白泽眉头轻皱，没有说话。
    天帝龙決和天后琅環正坐在他的对面。
    龙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可是重明上仙出了意外？”天帝沉肃的声音缓缓在大殿里响起，他顿了一下，“难道与清凰上神有关？”
    琅環喝了一口茶，眼睛似是不经意瞟了他一下。
    白泽举起双手，施了一礼，“不知。只是我离开时，重明一直跟在……”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传音珠忽然红光一闪。四道人影蓦然出现在大殿里。
    清凰旋落于地的瞬间，收回了凤尾丝绳。
    只是丝绳收得太快，另外三人还未站定。清凰下意识想扶住韩俯江，却不想动作太急，反而一下子将韩俯江扑在了地上，两人的发丝瞬间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