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女丑梦魇(四)

    叶蓁蓁的父亲把清凰四人引荐给了村长。
    村长得知四人是来购置货物的，忙让家里人准备酒食，席间一边热情地劝酒一边向四人介绍村里的物产。
    如果他们是真的商人，恐怕早就被村长舌灿莲花的说辞打动了。
    晚饭过后，村长安排他们住在了自己家的客房里。
    此时夜凉如水，星河璀璨。万点繁星点缀在墨蓝的天空中，一望无际的稻田在闪烁的星光下现出粼粼的水光。
    清凰坐在客房的屋顶上俯瞰洒满星光的水田，耳中不时传来悦耳清灵的虫鸣声。
    “你还没睡？”韩俯江坐在了她身边。
    清凰看了他一眼，“神仙并没有那么爱睡觉。”
    韩俯江轻笑一声，“看来做神仙也并非十全十美，至少神仙就很难体会凡人睡觉的乐趣。”
    “岂止是睡觉的乐趣。”清凰清冷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冷寂，“神仙的欲望、争夺、阴谋其实一点也不比人类少，所以他们真正快乐的时候并不多。”
    “那你呢？你作为神仙快乐吗？”韩俯江看向她。
    清凰沉默了。
    韩俯江微微皱起了眉，那双灿若晨星的眼眸倒映出清凰清冷孤绝的影子，越发显得深邃。
    半晌，清凰才缓缓开口：“我曾经很快乐。”
    韩俯江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沉了沉。曾经很快乐，也就意味着现在的她，并不快乐。
    清凰似乎不欲多言。她看着漫天星辰，淡淡说道：“其实快乐与不快乐并不重要，因为都会有过去的一天……”
    “可我希望你能快乐。”韩俯江打断她。他别过脸，仿佛自语般轻声道，”至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清凰的心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喜怒哀乐了。
    她转过头，看到韩俯江发红的耳尖，眼中闪过一抹柔和。
    “咳咳。”一声轻咳忽然从客房的院子里传来，“那个，我们有事……”重明尴尬地打断两人。
    清凰和韩俯江对视一眼，飞身而下。
    刚一站定，锦月便上前一步，双手插腰，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人，质问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重明偷偷竖起了耳朵。
    清凰一声轻笑，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锦月气得眼圈红了。
    韩俯江觉得自己额角又在抽痛。他看向重明，沉声道：“重明道友刚才说有事……”
    重明立刻正色道：“险些忘了正事。”他目光凝重地看着两人，“这个村子有古怪。”
    “哦？”清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实在睡不着，想出去走走，结果发现村民居然全都聚在了一起。”重明回忆道，“结果他们一起进了大山。”
    清凰和韩俯江不禁皱起了眉。
    “对，我也看见了。”锦月附和道。
    “我本来想找师……”她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师兄，忙改口道，“想找些水喝，结果看到村长一家全部出了门。我觉得奇怪，就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没想到碰上了重明。”
    “这么晚了，这些村民进山做什么呢？”韩俯江沉吟道。
    “不清楚。而且不仅如此，这些村民……”重明似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过了一会儿才说，“就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
    “此话怎讲？”清凰的目光忽然变得严肃。
    “是我……”锦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和重明遇上后，就一直跟着这些村民进了山里。可是天色太暗，我被山里的老藤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结果……”她顿了顿，脸色微红。
    “结果你叫出了声。”清凰平静地帮她补充。
    锦月红着脸点了点头。
    重明神色严峻道：“可是那些村民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没有回头！”
    “看来这个村子并非我们白天看到的那么平静。”清凰的眸光闪了闪，“走吧，我们也进山看一看！”
    四人在夜色中疾行。整个村子在闪烁的星光下，沉寂得犹如一个巨大的坟墓，透出一股沉沉死气。
    四人很快来到玉溪村的后山。
    山上古树参天，细韧的藤葛盘缠在老树上，在茫茫的夜色中，宛若一条条阴冷的毒蛇。
    “奇怪，人都去哪里了？”重明看着安静的四周，除了树木交错纷繁的枝桠，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是呀！刚才他们还在这里。”锦月也感到很奇怪。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山林深处老鸦凄冷的孤鸣。
    “这个村子上百户人家，少说也有三四百人，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全都不见了？”重明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清凰眸光一闪，手中的凤尾红绳已出手。
    黑影被红绳缠住，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着被清凰猛地拉到面前的空地上。
    黑影落地的一刹那，红绳便嗖地一声收回，盘绕在清凰的手腕上。
    四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小团子。
    “小雨？”重明实在想不到会是小雨，“你怎么在这？”
    此时的小雨看上去比白天更加可怜：他的衣服几乎被扯烂了，露出的皮肉没有一块是完好的。青紫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那双红肿的眼睛一见四人，立刻流下了眼泪。
    “那些臭小子又打你了是不是？”重明怒气冲冲地看着遍体鳞伤的小雨。
    小雨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跪在四人面前，额头砰砰砰的磕在满是杂草的山石路上，他一边磕头一边泪流满面地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姐！”
    重明瞬间捞起小雨，“你这是干什么？”
    小雨满脸泪痕，哭求道：“求求你们……再不去救我姐姐，就来不及了……”
    “你姐姐在哪？”清凰沉声问道。
    涕泗交流的小雨惊喜地看着她，他指着前面，“在……在前面的山洞里！我带你们去！”
    重明抱着小雨。几人在小雨的指引下很快来到山洞。
    “就是这里！”小雨拍拍重明的手臂，示意他放下自己。
    重明把小雨放在地上，他看着黑魆魆的山洞，皱眉道：“你姐姐在这里面？这……听不到任何动静呀？”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一山的死寂——四人低头去找小雨，发现原本站在地上的小雨忽然不见了踪影，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