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夜长谈

    “此处更深露重，清凰姑娘，还是不要久待为好。”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清凰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脚下的无限山河。
    韩俯江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因为我也曾经来过这里，”他看着一望无际的群山，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温润的声音缓缓道，“而且不止一次。”
    “哦？”清凰像是提起了兴趣，“什么时候？”
    韩俯江轻笑了一下，“被师父训的时候，术法无法突破的时候，师弟师妹顽皮到令人头痛的时候，还有杀不死妖兽救不下百姓的时候……”
    他顿了顿，轻声道：“总之，很多。只是后来年龄大了便不再常来。”
    清凰扭头看他，“这是为何？”
    “因为随着年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一件事。”他俊朗的星眸看向清凰的眼睛，“此心光明，何须强求。”
    清凰沉默了。
    是呀！此心光明，何须强求。
    其实不管天上还是人间，总是存在太多的不幸和遗憾。世人都晓神仙好，可是神仙也会有烦恼。人也好，神也好，妖也罢，鬼也罢，其实最应该做的，只有问心无愧而已。
    半晌，清凰方轻声道：“谢谢你。”她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应该是我替乘风谢谢你。”韩俯江清润的声拂入清凰的耳中，“在萧府你故意留下那些宾客，令萧淞源在世人面前身败名裂。这也正是乘风一生所求。”
    清凰别过眼，“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韩俯江轻声笑了。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清凰却觉得他的笑声远比说了什么更让她心烦意乱——她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此时月明星稀，山河影动。晚风中夹杂着山间青松翠柏清冽的香气。
    韩俯江看着清凰被凉风拂起缕缕青丝，目光一点点柔和起来。
    “小五，这是什么情况？”白泽蹲在大石后面，双眉紧锁地看着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小声问道。
    重明蹲在他旁边，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声回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师父把自己的逆鳞都给了她。”
    白泽气愤地盯着两人，“这凤清凰实在歹毒，居然使用美人计。”
    重明嘴角微微抽搐，“美人？师兄，你应该看看凤清凰在人间的长相……实在是……一言难尽。”
    白泽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师父为何如此？”
    重明说道：“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何。想当初天界那么多漂亮的仙女都没让师父动心。早知道师父的品位如此独特，那些仙女估计也不会费劲心思争奇斗艳了……”
    白泽想了想，说道：“小五，看来没有其他办法，等师父离开，我们两个攻上去。”
    重明愣了一下，“可是……她有九天玄火。师兄，我可不想魂飞魄散……”
    白泽有些吃惊，他沉吟了一下，“都说凤凰重生会修为大增，想不到凤清凰居然在重生之后掌握了九天玄火。不过为了师父的清白……”
    “停——”重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师兄，就我的观察，师父好像是倒贴……”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默地看了一眼对方，默契地不再说话。
    清凰微微侧着头，耳中清晰地传来远处石后两人的对话，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韩俯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其实……在下一直有事想与姑娘请教……”
    “何事？”清凰看向他。
    韩俯江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说道：“《上古神仙志》中曾经记载过一场神魔大战，起因是上古最后一只凤凰因爱不得，最终堕入魔道，与魔君苍炎攻入天界。”韩俯江盯着清凰的眼睛。“当年她所使用的法器，是一只凤尾鞭，名字叫做——流影。”
    清凰的面容冷了下来，语气冷淡道：“怎么？害怕与堕魔之神有牵连？或者你可以向那些自诩正义的神仙报信，联手剿杀本座……”
    “清凰姑娘。”韩俯江正色打断她，“我并不在意你是神是魔。”
    清凰愣了一下，随即嘲讽一笑，“哦？既不在意，为何要问？”
    “因为我……”韩俯江急欲解释，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半晌，他方别过脸，轻声道：“因为我在意的是‘因爱不得’。”
    远处石后的两人直接石化在那里。
    清凰忽然觉得有些热，她别过脸，冷笑一声，“呵……‘因爱不得’？区区一个龙決也配让我‘因爱不得’！”她的声音清冷而孤傲，“难道你不知神仙也会害怕真相，所谓的神仙史不过是一群老头子媚上的玩意儿！以后你还是少读为好！”
    韩俯江觉得缠绕自己几日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他点点头，眼中的光彩在夜色中宛若璀璨的寒星，“好。”
    只要不是“因爱不得”，什么都好。
    清凰听到他清润温和的声音，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她转过身，“我累了。”说着便朝琼华宫的客房方向走去。
    韩俯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在下送姑娘回房。”
    两人路过大石时，清凰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石后安静如鸡的两个人，嘴角扬起一抹恶作剧的冷笑。
    她的指尖突然弹出一粒红光，径直没入石后重明的眉心。
    重明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又不受控制了，紧握的双拳带着簌簌的风声直接朝白泽的脸上攻入。
    白泽一边躲闪，一边皱眉，“小五，你疯了吗？”
    重明欲哭无泪，“师兄，我、我、我控制不了呀！”这该死的凤凰，该死的，百鸟之王！
    清凰回到客房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颇为悠闲地喝着清茶。
    没过多久，果真就听到门外重明气急败坏的声音：“凤清凰，给老子出来！”
    接着就是白泽沉稳客套的声音，“还请清凰上神屈尊相见，不吝赐教。”
    清凰冷笑一声，“何必相见？两位不是更喜欢偷偷摸摸的吗？”
    门外两人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
    接着就见门上的菱花格子上冷光一闪，一道锋利的光刃霎时间将门劈开。
    清凰眸光一冷，看着攻进来的两道人影，猛地散开凤尾铃手串。
    一瞬间，红色的凤尾铃丝绳散作千丝万缕，与持剑的重明和白泽缠斗在一起。
    小剧场：
    韩俯江：因为我在意的是“因爱不得”。
    白泽（躲在石后，结结巴巴）：小……小五，师父这是在告白吗？
    重明（抓紧白泽的手臂）：你说呢？
    白泽：若是师父历劫回来，知道我们两个躲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现在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