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祸起九婴(九)

    “他的声音想必你最清楚。”清凰忽然转过身，“你说是不是？乘风道友，不，也许应该叫你——沈慕白。”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乘风。
    萧静姝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乘风挺拔的身姿。一瞬间，惊喜、思念、痛苦在她美丽的杏眸中交错，最后编织成一颗颗眼泪，滴落在衣襟上。
    “你……你……你搞错了吧？”景铄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是……是呀！你一定是弄错了！”锦月也跟着结巴。
    重明微皱着眉，“凤清凰，乘风乃崇吾山弟子，怎会做如此之事……”
    清凰打断他，“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崇吾山弟子，就不会挟怨报复吗？”
    她清冷的目光转向韩俯江，“韩俯江，你呢？也是如同他们所想吗？”
    韩俯江沉默着看了一眼清凰，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清凰微微蹙起了眉，她紧紧地盯着韩俯江，“其实你我都知道，杀死陈猎户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萧淞源，而是那个帮助萧淞源寻来九婴和罗罗鸟的人。”
    韩俯江心下无奈，他最终沉声说道：“姑娘所说亦是韩某心中所想。”
    景铄和锦月吃惊地看着韩俯江，“师兄……”
    而此时此刻作为议论中心的乘风却忽然展颜一笑，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远，“你是怎么发现的？”
    景铄，锦月仿佛受了极大震动，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乘风，你……”
    清凰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神情肃寒，“萧淞源想借九婴和罗罗鸟坐实山上有鬼的传言，他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却落入了你的圈套。”
    “哦？此话怎讲？”乘风颇感兴趣地问道。
    “萧淞源的计策原本也称得上是一条绝妙好计，只可惜这里是崇吾山。”清凰平静地分析道，“崇吾山自开宗立派以来，便一直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所以你帮助萧淞源引来九婴和罗罗鸟，表面上看是帮他消去后顾之忧，实际上却是想引来崇吾山弟子。只要有妖兽为祸，崇吾山必定派人前来剿杀，这后山的秘密自然也就无法隐藏，萧淞源这辈子更是无法摆脱出卖朋友的臭名。”
    乘风听了，不禁鼓了鼓掌，“分析得太精彩了！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想揭露萧淞源的人是谁呢？”清凰问道。
    “自然是沈慕白。”乘风毫不犹豫地回答，“可是，我叫顾乘风。”
    “一个名字而已。不管你是顾长风，还是沈慕白，都改变不了你操控九婴和罗罗鸟的事实。”
    乘风轻笑一声，“这就怪了，当时大家都在，我如何操控得了九婴和罗罗鸟……”
    “笛声。”清凰冷声打断他。
    乘风的脸色微微变了。
    “景铄提到，你们刚一进入山林，你便吹响了寻踪咒，接着罗罗鸟便攻击了你们。”清凰的脸上一片寒寂，“想来那时，便是你用笛音引来的罗罗鸟。”
    乘风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阴鸷。
    “后来，在祠堂与九婴大战时，你借帮战的名义，企图用笛音控制九婴，所以当时被制住的九婴才会突然暴怒。”清凰清冷的目光射向他，“那时我便怀疑你有问题。”
    “原来那么早你就怀疑我了。”乘风开口，声音低沉阴郁。
    “对。可是真正让我确定是你，是在沈家墓冢的时候。”
    乘风皱眉，“我在那里并没有做什么。”
    清凰忽然莞尔一笑，扬起的嘴角充满了嘲讽之意，“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反而好了。关键你多此一举地‘捡到’了一块桃符。”
    乘风阴郁的眼神变得晦暗。
    清凰继续解释道：“还记得我们看到的沈家茔冢吗？崭新，整洁，纤尘不染。这至少证明茔冢每天都有人打扫——应该是萧淞源害怕阵法有失，所以每天派人察视。”
    乘风不待她说完，脸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显然他已经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
    清凰看着他阴沉的脸，继续缓声说道：“萧淞源想借桃符镇魂，必是将其随尸体一起埋进墓里。若是此墓年久失修，风吹雨打之后，露出桃符倒是不足为奇。可是一个时时察视补修的茔冢，突然出现本该在墓中的桃符，不是很奇怪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我看到桃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重明忽然想起当时见到桃符时的怪异之感。
    乘风听了，忽然一阵大笑，“即使我就是沈慕白又如何？”他阴冷仇恨的目光看向萧淞源，“谁也不能阻挡我报仇！”
    他说着忽然举起手中的玉笛，放在了嘴边。
    尖冷的笛音从笛孔中飞出来，瞬间化成数十道凌厉的光刃，猛地向萧淞源攻去。
    “父亲！”萧静姝大喊一声，她想也没想挡在了父亲身前，隐含泪水的双眸无比忧伤地看向乘风。
    乘风吃了一惊，“姝儿！”
    他放下玉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数十道光刃已经飞旋至她的身前，萧静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铛铛的几声，数十道光刃竟全部打在了一道银色的结界上，银色的巨龙在结界上盘旋游走，隐隐发出一阵龙吟。
    清凰见萧氏父女无事，便张开掌心，结界瞬间缩回她的掌心，变成一块莹润如水的月牙白玉——正是韩俯江请她代为保管的应龙逆鳞。
    萧静姝似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她有些无措地睁开眼睛，美丽忧伤的眼睛似喜如悲地望着乘风，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早在她父亲决定帮助太守盗取明珠之时，他们之间就已经隔着重山万水了……
    眼泪从她的眼中涌出。她想笑笑，他说过他最喜欢她笑时脸上的小梨涡，可是当她扬起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乘风握紧手中的玉笛，他努力压下眼底的暗涌情绪，别开了眼。
    半晌，他方声音暗哑道：“下一次，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萧静姝只觉心里一阵刺痛，朦胧的泪水中，那个挺拔的身影显得那么萧索，孤独，冷酷。
    可是，本来就该如此的，不是吗？
    “慕白，是我对不起你的父亲，有什么冲着我来，莫要伤害姝儿……”萧淞源苍老的声音里流露出乞求。
    “你闭嘴！”乘风脸色铁青地冲萧淞源大喊，“你不配提到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