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小火

    女婴的两只通红的胳膊已经挣扎出襁褓，在哭声中颤抖着。
    钟馗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吗？”
    毛千颜点头：“不错。她为什么是个女孩呢？她如果是个男孩儿，秦家的香火不就接续下去了吗？”
    钟馗见她又要去掐女婴，伸手把女婴抱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那女婴的双手抱住钟馗，不但停止了哭声，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毛千颜冷然看着钟馗：“你要一直抱着她吗？”
    钟馗放女婴回床上：“姥姥，你不要掐她了。她没有爸爸就够可怜的了。你是生下她的妈妈还这么掐她，你的心是那么狠的吗？”
    毛千颜低头无语。
    钟馗回到溪水边练刀，再没听到女婴的哭声。
    他心里暗暗高兴。
    午夜时，钟馗从溪水边回来。
    他见毛千颜的房间里还亮着油灯，悄悄过去看，看到毛千颜正给那女婴喂水喝。
    他放心地一笑，回到房间里入睡。
    钟馗在梦里梦见他抱着那女婴爬山越岭的。
    那女婴抱着他咯咯地笑。
    他醒来时，天光初亮，周遭一片静寂。
    突然，他心生异样，猛地跑出了房间。
    毛千颜的房门开着，床上是空荡荡的。
    静静流淌的溪水边，毛千颜孤独地站在那里。
    她的鬓边生出了白发，容颜也更见苍老。
    钟馗奔过去，怒声问：“孩子呢？”
    毛千颜眼光漠然地看着他：“管你什么事呀？”
    她见钟馗愤怒得眼泛泪光，心情不禁为之动荡：“钟馗，我活不了多久的。那孩子……她也没法活在这个世界上啊。你想想，秦晴，秦又晴，她们谁能容得下她呀？”
    钟馗见她的目光看向溪水，不禁顺着溪水追下去。
    他追出几百步远，看到女婴的襁褓被石头卡住，她脸色煞白地淹没在流淌的溪水里。
    钟馗一时心慌，腿都软了。
    他扑进溪水里抱起女婴，大叫：“喂！喂！”
    他见女婴毫无反应，不知为何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着哭着一低头，发现那女婴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女婴发现钟馗低头，又闭上了眼睛。
    钟馗感觉女婴身体的温热透了襁褓传递到他的手臂上，心头狂喜：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他抱着女婴跑回来，毛千颜已经不知去向。
    钟天涯，方艺华，媚儿围过来问：“怎么回事呀？”
    钟馗脸上泪犹未干：“毛姥姥把这孩子扔进了水里，但是她没有死。”
    媚儿好奇地来看：“呀，她的脸也不红了。”
    女婴哇地哭了，直到双手抱住钟馗才安宁下来。
    钟馗心头柔情无限：“爸，妈，我们来养这个孩子吧？”
    钟天涯沉吟着：“我们养她……不太合适吧？”
    媚儿热心极高：“合适，合适，爸爸妈妈，我和哥哥来养她。”
    她问钟馗：“哥，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
    钟馗点头：“她妈妈不要她了，她也不必姓秦了。她就跟我们姓钟吧。至于名字，她生在流火的七月，生下来是脸红得又像火，我们就叫她小火吧。”
    媚儿念叨着：“小火，小火，钟小火，这不太像一个女孩的名字啊。”
    钟馗哼了一声：“她妈妈看不起她是个女孩子。我要把她变成一个胜过男孩子的女孩子，给她妈妈看看。”
    接下来的日子里，钟馗才知道照顾一个小婴儿有多不容易。
    还好，有妈妈和妹妹的帮忙，他们总算把小火照顾得白白胖胖的，一天比一天长大。
    小凤和俞天命早就率领天仙教弟子随毛千颜回到了长安。
    莲山的守卫，全交给了钱将军率领的三千鬼兵。
    他们晚上守护是很森严，白天就形同虚设了。
    还好这些日子很平安，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钟馗心里也松懈了很多。
    入秋以后，钟天涯，方艺华双双染病在床。
    钟馗和媚儿煎汤熬药地侍候，还要照顾小火。
    这天，柏大牙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潼关总兵宇文化龙在俞启灵，宇文木的劝说下，出兵三万向着莲山而来。
    柏大牙劝说钟馗：“鬼兵们晚上防守是没问题。白天作战肯定不行。我看还是避避锋芒，离开这里躲一阵子再说吧。他们三万人马吃喝都是问题，总不能一直追着我们。”
    钟馗摇头：“可是我爸爸妈妈病重，带着他们逃亡，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柏大牙叹息：“可是等在这里，大家都会死的呀。”
    钟馗笑了一声：“我就在这里不动了。天要亡我，就亡在这里吧。你去长安天仙教搬救兵。他们爱来不来，我们得告诉他们一声啊。”
    柏大牙很无奈：“我去搬兵可以，可是我的阴云太少了，来去都不方便。您能不能向地藏王菩萨请求，把您的阴云再要回来？您既然还是将军，就应该有将军的待遇啊。阴神把您的阴云撤走就是不合法度。”
    钟馗叹气：“地藏王菩萨是很好的菩萨，我也不想太麻烦他。你不用去长安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柏大牙眼睛一亮：“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看钟心园废墟下的地窖还是很隐秘的，我用阴云把你们移进去躲着。我再让小鬼们变成你们的模样把俞启灵他们引到深山老林里去。白天让他们追，晚上把他们一一干掉。这样，别说三万人马，就是三十万，三百万，我们也能把他们慢慢吃光。”
    钟馗赞赏：“这个办法真不错。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在外面看准了，他们到了莲山地界，你就把我们移过去。”
    两天后的傍晚，柏大牙将钟馗一家人移进地窖里。
    他告诉钟馗：“俞启灵他们明天就能到。我估计他们三天没什么收获就能退兵。”
    钟馗点头：“外面就麻烦你们了。还有地窖通风的地方你去清理一下。我看小火好像呼吸不顺畅，很不安的样子。”
    他等柏大牙出去了，就照顾爸爸妈妈喝药，休息。
    然后，他从媚儿怀里接过小火。
    小火紧紧躲在钟馗的怀里，还是一脸害怕的样子。
    媚儿微笑：“她这么小，知道害怕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