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罗刹族

    胡彬嗖地一下站在尤潜面前，“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准不要！”
    尤潜流着虚汗点点头。
    -
    晚。
    众人上床睡觉。
    木藜躺在床上就早早入睡——
    睁眼时，就觉得呼吸困难。
    喉咙被人死死掐住，像是下一秒就要断了。
    眼前一个面容熟悉的女人，脸上溅着点点血迹。
    艳红的舌尖伸出，舔舐着嘴角的流下的血。
    微张的嘴里，一排锯齿状的牙。
    一只被啃食得只剩下白骨的手，掉到了女人的脚边。
    女人眼里透着厌恶，正想把手骨踢开的时候。
    突然，嘴角一笑。
    弯腰将手骨捡起，另一只还在死死掐着木藜的脖子。
    女人从手骨里捏着最长的中指，对准木藜的眼睛。
    木藜下意识的紧闭双眼。
    “壶儿，扒开她的眼睛。”
    “嘻嘻，好的母亲。”
    从旁边伸出一双沾着鲜血的孩子的手，用力地扒着木藜的眼睛。
    巨大的拉扯力，让木藜的整个眼珠都暴露在外面，孩子手上还热乎的血液流进木藜的眼里。
    木藜整个眼睛酸胀，又难受。
    女人拿着中指比划了下，发现不满意，就拿着手骨的食指和中指分别对着木藜的两只眼睛。
    手骨被贴在眼球上。
    木藜翻着白眼，不想看着可怕的一幕。
    女人的笑意加大，狠狠将手骨推进去。
    木藜甚至听见“噗呲——”一身，眼球被扎爆的声音。
    “啊——”
    木藜醒来，努力地转动着眼球，感受到眼球的完整，才慢慢睁开眼。
    “做噩梦了吗？”
    林绪就睡在木藜身旁。
    “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胡彬吓着了，我居然梦到有人要扎我的眼睛。”
    木藜到现在，都隐隐觉得眼睛的痛感。
    “扎你眼睛？”林绪托起木藜的脸，仔细地看着木藜的眼睛。
    对视着对视着，木藜就脸红了，赶紧低下头。
    “对，还是拿死人手骨扎的！还掐着我的脖子。”木藜一脸难受。
    林绪一顿，隐晦地问：“手骨扎的？你看到那人的脸了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木藜想了想，“我之前见过这个人。不过有点不一样，但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谁？”林绪捏着木藜的肩膀问道。
    木藜看林绪突然严肃的样子，“好像是……辛夫人？”
    “我不知道叫什么，不过她之前来孟城了，据说是京都的，还是大院里的人，你会不会认识？”
    “辛夫人，辛迦……”林绪喃喃道。
    “你说她和你梦里的不同，是哪里不同？”
    “嗯……”木藜张嘴敲敲自己的牙齿，“梦里的是锯齿牙，我对这种牙都有阴影了。”
    木藜说完，就发现林绪严肃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
    “你经常会做这么噩梦吗？梦里的场景你在生活里见过吗？”
    说起噩梦，木藜凑近林绪，“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经常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醒后，这些梦都是和真实世界有关的。”
    “有时是预知，有时候是以前的事，还有一些就跑到另一个世界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林绪皱眉，表情不是很好。
    “怎，怎么了？”
    “在阴阳界，很久以前有一个占卜的行业。”
    “这个我知道。”木藜回答，“这个不是现在也有的吗？”
    “现在的占卜的行业都是坑蒙拐骗的。”
    木藜：“……”好吧。
    “占卜里有一门占星术，通过星月轨迹、风云变化，预知未来和推测过去。”
    “那和我的梦挺像的。”木藜有些小兴奋，不会她还有占卜的能力吧？
    “而占卜就是因为这一门占星术导致当时习得占卜的家族，全部身死。”
    林绪眸光一沉，“连下地府的资格也没有。”
    “为，为什么？”木藜此时开始慌张起来。
    “佛曰：不可说。连佛都不敢窥测天机、告知世人。更别说只会看星星的占卜师。”
    “所以，你不能将这件事再告诉其他人。包括木婆。”林绪严肃道。
    木藜点点头，她应该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梦的？”林绪皱眉。
    为什么木藜会预知？
    “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没在意，现在一想那就太早了，不过在今年后就比较频繁。”
    原先一年都不会做梦一次，现在时不时就跑梦里去了。
    “我会调查这件事。”林绪目光沉沉。
    -
    次日。
    其他人继续忙。
    木藜又来到湖边。
    她看向湖对面的其中一座山。
    果然没错。
    她在梦里时，透过辛夫人的身影看见远处的一座造型奇怪的大山。
    此时一看。
    果然是巫族这五座山中的其中一座。
    按照梦里看见这座山的角度，木藜被掐的地方，应该是在湖对面。
    “大叔，你知道该怎么过去湖对面吗？”
    木藜问向正在田里耕地的大叔。
    “绕着湖过去吧，这湖虽然看着大，但其实绕过去没也多远。”
    “除了村绕着湖走，在村子里又房子挡着，你容易迷路。”
    木藜谢过大叔，从村子里借了辆自行车，让林绪带着她骑过去。
    这样还可以赶在午饭前回到围楼。
    风吹着，因为是死水的原因，湖面很平静。
    不知道骑了多久，木藜突然看见前方的一块草丛里放着块木板。
    木藜以为是那座坟头的木板，就想着过去扶一下。
    走进后，没想到木板居然比一块牌匾还要大。
    她看到的只是其中一角。
    牌匾上模糊不清地印着三个大字。
    字体居然是木藜非常熟悉的古书上的字体。
    木藜用感受着看不清的地方的凹凸痕迹。
    “罗，罗什么族？”
    中间的字笔画很多，木藜摸半天总觉得这就不是个字。
    “罗刹族？”
    木藜犹豫地说着。
    刚说出这三个字，周围就突然发生着变化。
    浓浓的黑烟升起，原本站在旁边的林绪也不见了。
    周围一圈的黑烟里，缓缓出现无数人的身影。
    人的身体被黑烟笼罩，只有眼里流出的血刺激着木藜的眼睛。
    木藜正前方，站着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黑烟满布在她的身体上，双眼上查着一个人手。
    人手下，血液往下流着。
    其他的人也都是残缺不堪、充满浓浓的怨气，将这里化为人间炼狱。
    很快，无数身影将木藜重重包围，木藜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老人阴狠狠地盯着木藜。
    木藜耳朵上的耳针发出的亮光，吸引了老人的注意。
    老人的表情缓缓平和下来，眼泪竟是流出了眼泪。
    随着老人的眼泪，周围的其他人也开始哭泣起来。
    这哭声中透着悲哀、绝望、恐惧，还有恨。
    他们的眼泪鲜红，让黑雾里出现了第二种颜色。
    老人突然感应到什么，眼睛看向木藜的肚子。
    眼里的震惊让木藜害怕。
    老人缓缓地伸出手覆在肚子还未撑起的肚子。
    又牵起小女孩的手，覆在木藜肚子上。
    小女孩好像感受到什么，渐渐笑起来。
    随着小女孩的笑，其他人也开始笑。
    这突然从哭，到笑，更加让人惊悚。
    老人折下自己和小女孩的手指，使劲摁压后，圈在木藜的手指上。
    木藜在正过程中，身体都无法动，像在灵魂进到树木里一样。
    手指圈在木藜的手指上后，黑雾渐渐淡下去。
    所有人身上的黑雾全都进入到木藜的手骨戒指上。
    众人凄惨的样子，呈现在木藜面前。
    直到木藜回到原来的世界。
    “阿藜？阿藜？”
    林绪看着突然不动的木藜，皱眉。
    木藜刚回过神，就感受到手指上一烫。
    低头看去，手指上出现一个通身漆黑的，像是藤蔓绕成的戒指。
    林绪也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尤其是看到木藜手上的戒指的样子时，眼里划过一片震惊。
    “我，好像看到罗刹族的人？”
    林绪身形顿了顿，“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很惨。”木藜扑倒林绪的怀里，哽咽着，“很惨很惨。”
    “没事了，没事了。”林绪抚摸着木藜的头顶安慰。
    眼神看向这一片早已经消失的族落。
    -
    “怎么了这是？你欺负他了？”
    胡彬一看从外面回来的两人，木藜一脸的闷闷不乐。
    “有点困。”
    说完木藜就去睡觉了，连饭都没有吃。
    昨晚的噩梦让她整天都精神不佳，再加上罗刹族的事，木藜只觉得满满的疲惫。
    “我们已经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了。”
    慕乾苍三人从资料室出来。
    “我们打算今天下午就走，你们觉得呢？”
    这起案件已经拖了很久了，几人只想早早办完。
    “明天吧，让木藜休息一下午。”林绪虽是询问的话语，语气却全是肯定。
    “木藜姐呢？”
    说起木藜，三人这才发现木藜没在这里。
    “她累了，你们先吃饭。”林绪说完，就回房间里陪着木藜。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木藜的情绪。
    三人商量过后，打算下午这半天大家都休息下，明早就出发。
    也许是罗刹族的事，激起了木藜的悲伤情绪。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不好的事情全在她脑海里划过。
    李梓薰的死亡、林绪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对这个孩子的看法是什么？”
    木藜也不睡了，只想质问林绪。
    “没什么看法。”
    “你不会为了这个孩子高兴？对你来说这个孩子是不是负担？”
    “没了这个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想着娶我？”
    “你是不是从小就讨厌我这个人！”
    木藜渐渐歇斯底里来。
    在其他房间的人都听到了争吵。
    尤潜正想去屋子里，看看木藜的情况。
    被几人拉住。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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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藜，别这样。”林绪轻轻抱着木藜。
    生怕她的情绪再激动，甚至不敢说话，生怕说出去的话就成了木藜崩溃的点。
    “你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木藜大哭道。
    “怎么会不想要呢？”林绪温柔道。
    “你骗人！”木藜睁开林绪的怀抱，“是你亲口说的，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来吗？为什么是这样问？不是必须就不能留下来吗？”
    林绪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被木藜听见了。
    “你真的必须留下这个孩子吗？”林绪第一次说起这个事情。
    “必须。”木藜沉着脸，“无论你要不要，反正我是不会打掉的。”
    她已经跟这个孩子有了感情。
    “哪怕生下这个孩子你就会死呢？”林绪淡淡问。
    “你说什么？”木藜呆愣。
    “若是你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你还有生的机会，但现在你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他们在吸取你身体的养分。”
    “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撑不到把他们生下来。”
    “怎，怎么会？”木藜不敢相信。
    她又想起她母亲生她时候的样子，没有大出血、没有难产，但母体却极度虚弱。
    还有慕乾苍说的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病情。
    那个女人……她的妈妈？
    就是因为生她被消耗尽身体才去世的吗？
    木藜双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下，“可我，可我现在没办法舍弃他们——”
    “我知道，这是我造成的。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也是找办法让你扛过这一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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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途很平静。
    尤潜走的时候，被胡彬塞了一堆的东西。
    现在尤潜也是个用的上智能手机的人了。
    木藜总算不用每次和尤潜发信息心疼电话费了。
    -
    几天后。
    尤潜打来电话，说案子破了。
    下蛊的人是栾江明，割去头皮的是孙孟。
    木藜完全想不到，连和女人对视都不敢的孙孟居然会残忍的割去别人的头皮。
    至于大脑，根据孙孟的说法，他害怕看见大脑像是核桃仁的样子，就把大脑绞碎。
    没想到孩儿蛊又把大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我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木藜问。
    这个案件给她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的确少了很多，按照队长的侧写，这两个人是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凶手的。但是两人认罪，我们手中查到的也的确是这样的，也只好这样了。”
    因为栾江明下蛊的事，巫族又一次被顶上风口浪尖。
    但巫族的人已经不管这些了，他们每天都比我们活的更无忧。
    -
    又过了几天，
    陈素让她一起去给李梓薰送行。
    灵堂设在李梓薰的家里。
    李梓薰的家就在孟城，家里属于小资产业。
    从小过的无忧无虑。
    看着照片上笑得一脸开心的李梓薰，已经没有的色彩的黑白照。
    两人真的意识到和她们一起生活过一年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木藜将李梓薰最后留给她的巧克力拿了一颗放在桌子上。
    还有一个一只给李梓薰留着的鸡蛋果，她最后也没吃到。
    走前，
    木藜和陈素道别李梓薰的父母。
    看到李梓薰父母的身边，一起跪着一个男人。
    男人稍胖、五官端正憨厚。
    从木藜眼里看到的是一脸福相。
    离开后，
    木藜问起李梓薰身边的男人是谁？
    她记得李梓薰是独生子女才对。
    如果是堂表亲戚，也不该只跪这一个。
    “他是李梓薰的男朋友。”
    “啊？”木藜一脸震惊。
    李梓薰和他男朋友看着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梓薰明艳张扬又爱美，而她男朋友却是憨厚老实的人。
    “从初中就在一起了，之前听李梓薰和她爸妈打电话的时候听的，估计毕业就订婚了。”
    “那她为什么还和栾江明……”
    “虚荣心呗，我知道了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她就觉得丢脸呗。”
    “再说你那时身边全是长的帅的，连之前那个用老年机的朋友都是长的可爱白净。你说她自尊心能不受到伤害？”
    “既然这样，她都和栾江明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男朋友订婚？”
    这和脚踏两条船有什么区别？
    “栾江明是可以满足她的虚荣心，可她还是爱着她男朋友的。”
    “不然，怎么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木藜在这一刻突然认识到李梓薰这个女孩的另一面。
    这是个能忽视一个人外表而爱一个人到心里的人。
    她介意他的外表性格，这她无法改变。
    李梓薰哪怕以后有人发现她的男朋友这样普通而受到的异样的眼光，也要和她男朋友订婚。
    -
    林绪的车就停在李梓薰家楼下。
    木藜一下楼就看见这样长相不俗的人的在等她。
    她想象了一下，林绪平平无奇甚至丑陋的样子。
    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再喜欢他。
    她的喜欢一开始就来自林绪的外表，木藜无法做这个假设。
    她突然觉得，她在这一刻比不上李梓薰的千分之一。
    回去的时候，木藜提起能不能回青梅溪庄住几天。
    她虽然休学了，但四中的课程还是要讲完的。
    四中多出来的那个人还没调查清楚，她不放心木林。
    木藜都想好一千一万个说服林绪的理由，没想到一个还没说出来，林绪就答应了。
    虽然，依旧要让他跟着。
    -
    木藜在回青梅溪庄的路上，就买了很多的青梅还有火锅的食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火锅了。
    而青梅，
    是想起在地府时答应白无常，要给他酿青梅酒。
    木藜从没酿过酒，就打算先试试。
    却没想到这个季节的青梅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