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一十六章 残破

    薛青鸾满心疑惑，这些文字仿若天书，她全然不知其所代表的含义，遂打量两眼之后，便将石刻递向楚阳，轻声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虽说楚阳身负与巫族紧密相关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可大阵授予他的巫族知识有限，大多关乎阵法运转、灵力调用，对这繁杂多样的巫族文字，他亦是两眼一抹黑。
    石刻上记载的文字，与大阵所教授的传统巫族文字截然不同，陌生得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让他绞尽脑汁也参不透其中深意。
    楚阳随手将石刻丢到一边，拍了拍手上尘土，神色平淡，随口说道：“上面写了什么我也不知，瞧着应无足轻重，没透出什么关键信息。”
    薛青鸾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本还期许能从石刻上挖到些许线索，不想竟是一场空。她嘴唇微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目光最后在石刻上停留了一眼，便默默收回视线。
    二人继而沿着遗迹边缘缓缓行走，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试图在这残垣碎瓦间搜寻出有关这片遗址的些许情报。
    可遗憾的是，除了满眼荒芜与破败，两人一无所获，没能发现任何能证明这片遗址上所生活的巫族身份、习俗或是兴衰过往的资料。
    楚阳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岁月无情，时光洪流足以磨灭无数痕迹。相较之下，最让他上心的并非这些巫族的身份之谜，而是隐匿在这片废墟之下、引得大阵异动的神秘之物。
    在他想来，只要找到了它，萦绕心头的一切难题自会迎刃而解，恰似拨云见日，迷雾顿消。
    就在楚阳全神贯注搜寻之时，旁边堆积如山的瓦砾处骤然传出一阵“簌簌”声响，打破周遭死寂。二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齐刷刷看向瓦砾堆。
    只见晃动的瓦砾缓缓向四周倒落，一时间尘土飞扬，待尘埃落定，引发这场动静的幕后元凶显露真容。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色生物，模样甚是奇特，长着三只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动间，仿若灵动的拂尘。
    它个头极小，仅有常人手臂般大小，通身毛色雪白，仿若冬日初雪，纯净无瑕；一双赤红的眼睛，恰似熠熠生辉的火灵石，晶莹剔透，薛青鸾凑近凝视，甚至能从中清晰看到自己倒映的模样。
    小东西现身之后，先是凑到楚阳面前，鼻尖微微颤动，使劲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像是在辨别什么。
    紧接着，它又跑到薛青鸾面前，三只尾巴瞬间竖起，兴奋得支起上半身，小嘴一张，发出一阵两人听不懂的乱叫声，清脆悦耳却又莫名怪异。
    楚阳面无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趣味，轻声调侃道：“看来此物与你倒是颇为亲近。”
    薛青鸾却皱了皱眉，对小家伙这般示好并无太多感触。修行之路诡谲凶险，她向来谨慎，眼下这不知来历的小家伙贸然现身，怎能不让她心生戒备？
    当下便冷声道：“你若是不喜，我现在便可以了结了它。出现在这个神秘之地，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灵兽，至少我从头到脚打量，并未在它身上发现任何寻常灵兽该有的气息。”
    灵兽像是听懂了薛青鸾的狠话，原本高高竖起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蔫巴巴地贴在身后，一双红眸满是委屈，嘴里还发出几声哀哀低鸣，模样可怜至极。
    楚阳见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轻声打圆场：“无碍，你无需顾虑我的想法。我仔仔细细探过，并没有在它身上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况且此妖突兀现身于此，说不定预兆着什么。既无威胁，不如便带着它，说不定往后还能派上用场。”
    薛青鸾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那就听你的。”
    说罢，她缓缓伸出手臂，灵兽像是知晓她心意，顺着薛青鸾光洁的手臂一蹿，稳稳地落到她的肩膀上，四爪收拢，老老实实像是座精致的小雕像，一动不动地屹立在她肩头。
    楚阳目光转向小家伙出现的位置，沉默不语，心中默默数到三，试图感知有无异样，可周遭依旧静谧无声。就在此时，妖兽再度发出一阵“吱呀”的叫声，尖锐急促，像是在急切提示着什么。
    楚阳视线迅速落回妖兽身上，只见它身后的三只尾巴陡然竖起，尾尖光芒闪烁，一道道流转的白色荧光如灵动银蛇，蜿蜒涌出。
    转瞬之间，三道荧光汇聚一处，化作一道强劲光束，直直涌向它先前出现的地方。
    前方那堆积如山的瓦砾像是受到无形巨力拉扯，开始剧烈震颤起来，簌簌抖动间，缓缓向四周挪移。
    待瓦砾四散滚落，下方原本被掩埋的土地袒露无遗，楚阳和薛青鸾定睛一看，只见那地面上深刻着一道道复杂阵纹，线条蜿蜒曲折，神秘符文交相辉映，仿若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看来你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楚阳微微挑眉，神色间透着几分欣喜。
    薛青鸾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瞥了眼肩头灵兽，道：“它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楚阳摇摇头，似笑非笑道：“此妖恐怕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方才我仔细打量，隐约在它身上看见了寻宝鼠的踪影。”
    寻宝鼠，那是生活在大千世界、声名远扬的妖兽。它们体型小巧，模样憨态可掬，专以搜寻宝物为生。
    此妖实力弱小，在强者如云的修行界几无自保之力，可却先天具备一种极为特殊的神通——能精准搜寻隐藏在地脉中的至宝。
    且随着自身实力提升，所能搜寻出来的至宝品阶越高。
    在寻常修行者眼中，寻宝鼠单打独斗派不上大用场，倒是那些实力不济、资源匮乏之人，时常借助寻宝鼠觅得珍稀修行资源，往昔也曾有人凭此妖逆天改命、一飞冲天。
    薛青鸾自然知晓寻宝鼠的名头，可她方才上上下下打量这只妖兽，并未察觉到丝毫寻宝鼠的影子，不禁满心疑惑，追问道：“你确定？”
    楚阳郑重点头，神色凝重道：“此妖的身上应该确实具备一丝寻宝鼠的血脉，但并非如你所想，是寻宝鼠的直系后代。倒不如反过来讲……”
    薛青鸾心头一震，目光骤缩，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我猜测无误，此妖应该是从上古年间一直活到现在的妖兽，论其自身血脉，堪称寻宝鼠的老祖宗。”
    楚阳目光幽深，望向那神秘阵纹，缓缓说道，“否则，它绝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就找寻到你我急需的东西。”
    此妖方才那一番举动，以及楚阳意味深长的话语，犹如一记重锤，敲醒了薛青鸾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彻底收起了对此妖的轻视之心。
    薛青鸾黛眉轻蹙，美眸中满是凝重，再次细细打量起这只蹲在她肩头、憨态可掬的小家伙。它毛茸茸的三只尾巴乖巧地耷拉着，红宝石般的眼眸滴溜溜乱转，看似人畜无害，却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不过就算如此，你我二人带着它又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薛青鸾满心疑惑，轻声道出心底的质疑。修行之路步步艰险，多带一个不明来历的生灵，无疑是平添几分风险，若是毫无用处，实在没必要徒增累赘。
    楚阳神色平静，目光却透着笃定，淡淡回道：“能从上古年间存活至今的家伙，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岁月的洪流都没能将其吞没，其间定有非凡之处。所以继续留着吧，我有种预感，它终究会在某些关键时刻发挥出让你我大吃一惊的作用，就像一把隐匿锋芒的利刃，出鞘之时，便是扭转乾坤之际。”
    薛青鸾闻言，默然半晌，心中暗自权衡利弊。虽说楚阳的话有理，但未知总是让人不安，可她向来信任楚阳的判断，咬了咬牙，终究还是默许了此事。
    二人的视线转而投向隐藏在地下的那道阵纹。阵纹仿若古老巨兽蛰伏，神秘纹路仿若鳞片，散发着幽光，似在低语往昔的荣光与沧桑。
    “我不擅长阵法一道，所以阁下从中看出了什么？”
    薛青鸾坦诚说道，美目望向楚阳，眼中满是期许。她知晓楚阳对阵法颇有造诣，此刻满心寄望他能从这繁复阵纹中解读出关键线索。
    楚阳双眸微眯，瞳孔中有精光流转，仿若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他脸色凝重复杂，俯身蹲在阵纹旁，修长手指沿着纹路轻轻摩挲，仔细辨别地面上刻着的这道阵纹的作用。
    许久之后，他缓缓起身，沉声道：“这大阵似乎遭受过严重损毁，显露在你我面前的应该只是部分阵纹，仿若断章残篇。若是完整大阵，想必会有遮天蔽日之威。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个大阵应该与这片遗迹紧密相连、息息相关，唇齿相依。当年此处城池遭遇变故、毁于一旦之时，大阵失去灵力支撑，又受外力冲击，自然随之破灭，沦为如今这般残破模样。”
    “走吧，此阵法对你我而言并无太大实用价值。”
    楚阳微微摇头，神色略带惋惜，“唯一的作用，便是能让你我借此窥探一二上古时期的阵法精妙，可叹只是残阵，犹如拼图缺失关键板块，难以窥其全貌。若是完整大阵，或许还能发挥出逆天改命、扭转战局的作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