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前世篇

    砚礼一步步踏上高台，他求佛至今已有多年，不可否认他的造诣很高。
    正因为这样他被尊为上京的信仰，既然是信仰，那就必不可能崩塌。
    如果他入了红尘，那后果可想而知，天下大乱……
    整个上京的百姓都会谴责他，他们的神明本就不该沾染上世俗的尘土。
    鹿灵儿痴痴的看着高台上的他，听着他讲述佛经的奥义以及云游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
    是啊，他本就是神明，她又怎能将他拉下。
    “当真是无趣。”她嘟囔一声挣脱开鹿夫人的手跑向祭台外。
    人潮汹涌中，砚礼在台上一眼看到了那个灵动的少女。
    她依旧是一身粉丝衣裙，披了件斗篷，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再看她，而是离他远去。
    似乎是身后的目光有些灼热，鹿灵儿停下脚步转身，对上了高台上砚礼的目光。
    两人隔着人群相视，砚礼看见她眸中的欣喜与火热，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变成一滩死水。
    她突然朝他笑了笑，似是释然。
    台下的人们看到台上的砚礼突然不作声了都有些奇怪，纷纷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砚礼大师、砚礼大师…”身边的小僧人轻声唤了唤他，砚礼这才回过神来。
    掂了掂自己手中的佛经继续准备讲，可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鹿灵儿消失的那个巷口。
    巷子内，鹿灵儿缩成一团，脸蛋埋在臂弯间，这一次见面恐怕就是决绝了。
    再往后的日子里，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他了，他们的故事将彻底画上句号。
    宣讲进行了差不多半天，黄昏是时砚礼走在上京的街道上。
    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好像是关于那个丫头的。
    “这位施主，你们在说何事？”他问。
    说话的百姓转身看见是砚礼后朝他行了个佛礼后道：“大师有所不知，是那个丞相府的公子和鹿家小姐要成亲了，就在十日后。”
    鹿家小姐？不正是那个时常在他耳边唠叨的女儿家么？
    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本就是错误的相识罢了。
    “多谢施主。”谢过那人后砚礼继续向前走，在上京的街道上漫无目的。
    街道尽头，他看着即将落下的落日呢喃。
    “为何？到底是为何？”
    为什么他的心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揪的他一次次的难受。
    *
    入夜，普陀寺正殿。
    砚礼跪在草垫上一只手立在胸前一只手转着佛珠。
    他悠的睁开眼睛大口喘气，面步有些狰狞和气恼。
    “师父，情之一字究竟该如何解？”砚礼捂着胸口压抑道。
    早先师父在世的时候总说这世间的一切都自由变数，或多或少的处在可控范围内。
    可偏偏这个情字，有时悄无声息，有时震耳欲聋，那是师父穷极一生都没有追求到的答案。
    而现在这个难题似乎摆在了他面前，该如何去寻找答案成了他的疑难。
    之后几日砚礼整日念经诵佛，教寺中的小僧人们悟道，日子过的很充实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砚礼大师，您怎么了？看您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好，要不要回屋休息会。”有僧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无妨，你们且念着。”砚礼说完后继续看向寺外。
    以前那个少女总会踏上一层层台阶出现在门外，拎着裙子向他跑来。
    “大师，我来啦。”她会甜甜的喊。
    僧人们看着砚礼奇怪的样子也都摸不着头脑，砚礼大师似乎有心事。
    以前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最近总是会发呆，有人叫的时候也不理。
    “你们说砚礼大师莫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子。”有小僧人打趣道。
    但很快受到了另外几个僧人的反驳，“莫要胡说，砚礼大师自幼便在寺中长大，怎会有什么心悦之人。”
    “可是我出家前想念喜欢的人时也会那般发呆。”
    “那是你，砚礼大师绝对不可能，他可是咱们上京的代表。”
    “好好好。”小僧人被堵的无话可说。
    “你既然又喜欢的女子，那你为什么突然出家了？”有好奇的僧人问。
    被问到的僧人沉沉叹了口气道：“缘起则聚，缘散即离，终究是有缘无分，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其他僧人也纷纷接口。
    砚礼看着寺庙大门，心下隐隐期盼着什么。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为何总会想起她，她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以至于她离开后自己还会时常想到她。
    她明明都要成亲了，往后的日子里都会与自己无关，这本该高兴啊，但为何自己高兴不起来。
    寺门外，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砚礼凝眸看去，以为是自己眼花。
    但并没有，鹿灵儿来了，她走的很慢很稳，不再像从前那般奔向他。
    “你们先下去吧。”他朝一侧的小僧人们道。
    很快院中只剩了他们两人，鹿灵儿在他身前几米远处站立，目光柔柔。
    “施主有何事？”砚礼问。
    鹿灵儿却笑了笑，如从前一般绽放着温柔的笑，“大师不必担心，我不是来烦你的。”
    砚礼抓着佛珠的手一颤，她来干什么呢？是想和他说些什么么？他心想。
    “今日我来不是为了麻烦你，很感谢大师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我就要成亲了，这枚平安扣赠于你。”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师一心向道，今后得道飞升好带着上京百姓登入极乐。”
    “你我之间的事今后一笔勾销，是小女子打扰了。”
    鹿灵儿从怀中掏出一枚平安扣放在手心摩挲，这枚平安扣是她早些日子就买的。
    坠子通身白色，有些花纹雕刻其上，看着很大气，很漂亮。
    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她就觉得很适合砚礼那样的闷葫芦。
    她把平安扣放在了脚下的地面上。
    砚礼看着她却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待人走后好一会他才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平安扣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