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以前听见“微笑会让人沉醉”这种话时，秦南书还挺不屑的。
    直到今日，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才明白这种微醺的感觉丝毫不亚于那一整瓶红酒带来的作用。
    呼吸停滞，大脑陷入混沌之中。
    真是长得好看的人，连笑一下都让人无法抵抗。
    她的左手被他软软地握在掌心里，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骨节。
    晚风轻拂。
    秦南书的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耳侧，响起乔执温儒的声线：“走了，送你回家。”
    “嗯。”秦南书颔首，任凭他牵着自己缓步往前走。
    “乔老师，你几点的飞机回剧组？等会就要走吗？”虽说大脑在红酒和肢体接触的双倍作用下已经乱得不行了，但她还没忘记，乔执要回剧组的事情。
    之前同在剧组时，她就知道，乔老师是个十分敬业的人，不管当日他的戏份是在什么时候，他都会一大早就到片场准备。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按照瑞南市回剧组的机程计算，估计他会选择坐最早的一班飞机。
    果不其然，乔执回答道：“六点。”
    只剩下四个小时了。
    “……这么快。”
    明知道是这个答案，可真当它从乔执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秦南书还是不可避免的失落了。
    她的心理活动变化，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脸上。
    整个人，不开心到了极点。
    “你好不容易来瑞南市一趟，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
    她低垂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巧妙地避开了乔执落在她身上那抹意味深长的视线。
    “你就这么，”乔执像是逗弄般，慢慢悠悠地紧了紧手上的动作，“舍不得我？”
    舍、不、得？
    这三个字落下的那一刻，像是一道响钟敲在了她的心上。
    惊得她指尖一颤。
    她这不舍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没有，”秦南书嘴硬道，“我只是觉得你还没好好感受一下瑞南市的风土人情就要走了，有点可惜。”
    “原来是这样。”乔执很配合地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小丫头这撒谎的功力着实不怎么样，耳朵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却还非要嘴硬着不承认。
    说一句舍不得他就这么难吗？
    他想了想，觉得就这样放过秦南书实在是太轻松了一点。
    于是乎，他又故作遗憾地补充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问我什么时候走，是因为舍不得我。”
    “怎么可……”秦南书下意识还想狡辩，一抬眸，对上乔执的目光，她忽然觉得狡辩实在是太失底气了一点。
    确实就是舍不得，做什么非要撒谎呢？
    她干巴巴地把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地改口道：“其实，我也有一点那个意思。”
    有一点，舍不得。
    “哦？”乔执指腹一动，挠了挠秦南书的手心，“只有一点？”
    “……”得寸进尺。
    “有一点还不够？”秦南书撅着嘴，低头看向两人被灯光拉成的影子，视线落在中间交错的双手上，嘟囔着：“至少我还有一点呢，总比你一点都没有的好。”
    这话一出，乔执忍不住轻笑了声。
    他发现，今日喝了点酒的秦南书着实是胆子变大不少。
    曾几何时，还是个一看见他就想跑的小丫头，现在都学会拿话来揶揄他了。
    乔执敛起唇边的笑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你喝醉了？”
    “啊？”
    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了。
    秦南书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绪，晃了回神，愣愣地摇头：“没有啊。”
    “那你在胡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乔执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我没有舍不得你？”
    幽长的柏油路，萧索寂静。
    乔执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字，每一句音，都恰如其分地落在她的心上。
    他正好站在她的侧前方，修长伟岸的身影挡住远处迷离的灯光，将她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秦南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能明显听见，在寂静之中扑通扑通跳动的乔执的心跳声。
    以及，自己的。
    “乔老师，”秦南书被他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她慌乱避开视线，“我们快走吧。”
    “……走吧。”乔执看着她这副躲藏的模样，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
    .
    这家餐厅处于市区偏远的位置，周边皆是漫山遍野的花木，少有人来往。
    左嘉泽选择地方的时候，也正是考虑了“隐蔽”这个因素。
    所以，秦南书和乔执两人走在柏油路上时，并没有刻意遮遮掩掩，就像是一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般，并肩而行。
    时间太晚，夜风透着几分寒冷。
    秦南书酒劲未散，吹了这一路的风，更觉得脑袋浑浑噩噩了。
    她走路的步伐一迟一缓，多亏乔执把她牵着，才能够勉强保持住身体平衡。
    走完这一段柏油路，便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
    一排接着一排的路灯，在深夜里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公路边，时不时有一二辆车穿行而过。
    秦南书压了压帽檐，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问到：“乔老师，你去机场吗？”
    还有几个小时乔执就要乘坐回剧组的飞机，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去机场的VIP候机室休息。
    不过，机场的方向和她回家的方向不同路。
    如果乔执要去机场，也就意味着，他们在这里就会分开。
    秦南书揉捏着手指，黯然叹了口气。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点。
    乔执看了她一眼：“我先送你回家。”
    “送我吗？”秦南书的眼眸亮了一瞬，可转念一想，就算是送她回去也不过再能眷念半个小时而已。
    半个小时，远远不够。
    她的眼眸又黯了下来。
    乔执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没多说什么，打开手机，递到秦南书的面前，轻声问：“地址？”
    乔老师要开始约车了？
    秦南书沉默着捧过手机，输入自己家的地址。
    她没立即把手机还给乔执，而是在点击确认后，看了一眼屏幕最下方的预估时间，才慢慢吞吞地递了过去。
    果然只有半个多小时而已。
    她有点后悔，反正乔老师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刚才应该输入一个远一点的地方，等到了以后，再装作输错地址。
    这样不就有更多见面时间了吗？
    秦南书心虚地瞥向乔执的手机界面，脑子里在鼓捣着要怎么才能实现她这番想法。
    可还没来得及想，乔执就已经熄了手机屏幕：“等一会儿，车就到了。”
    秦南书：“……”
    她的这个念头，只能悄无声息地沉入了大海。
    .
    “滴答。”
    时间敲定在凌晨两点。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如墨似的天空肆无忌惮地朝着远方蔓延。
    秦南书站在路灯下，双手插进衣兜，心不在焉地打了好几个哈欠，只有来往的车辆从她身前路过时，才能吸引片刻她的注意力。
    乔执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约定车辆的距离。
    秦南书不时看一眼乔执，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车辆再慢一点过来。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
    在乔执第十三次看手机时，秦南书忍不住轻笑了声。
    她这开心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乔执侧目，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他正准备开口，却看见秦南书忽然变了脸色。
    一双水灵的眼睛瞪得圆睁，双唇微张。
    满脸都写着“惊愕”。
    乔执咽下没说出口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在路对面，有两位穿着黑色风衣一胖一瘦的女生，正好奇地朝着这个方向张望着，同一时刻，似乎还在讨论着什么。
    路灯昏黄，看不清他们张合的嘴唇都说了些什么。
    但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乔执”两个字。
    粉丝？！
    看见这个画面的一瞬间，秦南书的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就蹦出了这个词语。
    作为明星，他们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
    对面的两位女生似乎对确认是不是乔执这件事来了兴趣，在没讨论出结果之前，索性就站在原地不走了，伸着手指朝着秦南书和乔执指指点点。
    两人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得连整条马路都能听见。
    “是不是乔执？你看清楚了吗？”
    “一定是乔执哥，哪怕他戴着口罩我也能认出来！”
    “看身形是有一点像，那他旁边的人是谁？”
    “好像是个女的，他不会是有恋情了吧！我的天，我房子要塌了吗？”
    “你先认清楚，别认错人了？”
    “一定就是乔执，绝对不会错的，我太喜欢他了，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秦南书蹙着眉把帽檐拉得更低，默默在心里抱怨着：乔老师的粉丝怎么这么多。
    若是左嘉泽在这儿，深夜在外面聚餐这事还好解释，可偏偏左嘉泽又提前离开了，只剩下她和乔老师两人，孤男寡女，无论谁看见了都容易想入非非。
    而想入非非的后果，就是粉丝的谩骂铺天盖地的霸占各个版面。
    今夜这两个粉丝没认出她来，那么讨论的主角就只剩下乔执一个人。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让乔老师承担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语声。
    “乔老师，”秦南书沉了沉声，“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等。”
    她刚说完话，就见得对面两个女生忽然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再然后，手机摄像头正对着这个方向。
    秦南书楞了一瞬，猛然回过神来。
    他们准备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