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 27 章

    这次，真是毫不掩饰的撒娇了。
    “别动，”乔执按住她在那儿乱折腾的手，扶正她的脑袋，手背靠在额头上，“我感受一下温度。”
    秦南书听懂了，眨了眨眼，问道：“我热吗？”
    “不热。”温度似乎已经降下来了。
    收回动作，乔执很有耐心地把被子掖好，像在跟小孩一样沟通：“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秦南书摇头，她的状态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有点虚弱，以及刚睡醒后的不清醒，“就是晕。”
    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睡意像铺天盖地的潮水席卷而来，把她的所有思绪淹没。
    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继续睡。
    秦南书迷迷糊糊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双腿蜷曲，寻了个自己最舒适的姿势，刚一调整，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手臂弯里居然搂着个东西。
    很温暖、柔软。
    秦南书：？？？
    她知道自己向来有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但这是在医院又不是在她家，怎么会有……
    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秦南书的思绪停滞在这里，不敢再继续往后思考，她一动不动地愣住，好半天后，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乔执一眼。
    迎上她的目光，乔执满脸写着“没错，这事儿就是你做的”，淡然地挑了下眉。
    “乔老师，”秦南书咬了下唇，简直没脸看，她怔怔地松开手，硬着头皮讪笑道：“被窝里很暖和吧？”
    她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没搭好，还能有人说出比她这更尴尬的话吗？
    乔执抽回手，揉了揉早已酸软的胳膊，一本正经地回复：“挺暖和的。”
    “……”秦南书笑得更假了，她低下头，迅速转移话题，“现在几点了？”
    “四点四十三分。”她还没开口说话，乔执就再补上一句，“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好。”
    说完话，她决定闭上眼睛再自己装傻会儿。
    气氛再次恢复到安静，唯有最后一点输液的声音“滴答滴答”。
    舒适感和安心感确实很容易让人眷念，就比如吧，乔执抽开手这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开始回味并且依赖上这种感觉了。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种念头特别像是在耍流氓。
    真是罪孽。
    她无声叹了口气，沉浸在这种昏昏沉沉的困意里，思绪仍旧是不清楚。
    乔执坐回椅子上，盯着她的侧颜，见她好半天都不安地蹙着眉，开口问道：“还是难受？”
    “嗯，”秦南书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应着，“难受。”
    说不出来哪里难受，但就是难受。
    乔执起身：“我去喊护士过来。”
    “别。”秦南书闷闷地摇头，“不要。”
    她从小就抗拒进医院，宁愿吃药也不愿面对护士。
    “我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会好。”
    乔执不悦地蹙了蹙眉：“检查一下。”
    秦南书执拗道：“不要。”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乔执的动作，仿佛只要他再多走一步，她就会逃离开医院一样。
    隔了半晌，乔执先败下阵来。
    他拉开椅子，坐下，抬手按住秦南书的脑袋，塞进被子里，嗓音沉闷：“那你睡吧。”
    “……”
    被窝外和被窝里完全是两个极端温度，乔执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炙热的皮肤时，就像是一块寒冰砸了过来，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秦南书迟钝地揉了揉脑袋，总觉得被他这一碰，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了般，又一次变得娇软无力。
    紧接着，便是思绪的放空。
    她盯着纯白色的被子发了会儿呆，忽而又探出头，直愣愣地望着乔执，话不过脑儿的就说了出来：“乔老师，你手好冰。”
    顿了一顿，她补上后半句话：“要不我再帮你捂捂？”
    人的脑子一卡顿，就容易说话太直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就是——特别回味怀里抱着手臂的感觉。
    还想，再抱一会儿。
    乔执神情微微一怔，明显可见，他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再然后，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这细微的态度变化，就像是一块大石扔进了水潭之中，把秦南书那片原本清澈见底的池水搅得一塌糊涂。
    让她有一种，下一刻，她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被嘲笑的感觉。
    然而事实，却是——
    昏暗的房间背景仿佛被定格，乔执微微倾身，把手附了过来。
    颇有一种很大度的“拿去”的感觉。
    明明一个不太合适的举动，却被他做得极其自然。
    秦南书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脸颊上蓦地升起绯红，耳垂到脖颈一片烧得滚烫，连呼吸的气息似乎也变得灼热。
    她缓缓从被子里探出手，指尖触到乔执的指尖，冰与火两种极端温度的交集。
    试探性地，她握住他的手心，往自己的方向轻轻拉了拉。
    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但毫无阻拦地，乔执的手就这样跟着她走了。
    鼓起勇气，像捧着最珍贵的东西，揽进臂弯里。
    时间静止。
    气氛趋于沉默。
    秦南书抬眸对上乔执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与期待。
    浅白色的月光铺散在床边，微风吹动窗帘，将气氛拉得暧昧又缱绻。
    为了配合她的动作，乔执只能大幅度地倾身，手肘搭在床沿，胸膛几乎贴紧纯白色的被子。
    气息交错，两人的距离仅余十多厘米。
    秦南书的思绪仍不清晰，在属于对方那抹木檀香的夹裹下，大脑愈加显得昏沉了，她的目光里，带着不明意味的探究，一点一点落在乔执的睫毛上。
    “乔老师，”怔了一怔，她低低出声，“你的睫毛……”
    说话间，秦南书伸出另一只手，缓慢探入两人的视线里，直至停在他的睫毛前。
    “你的睫毛，好长。”
    乔执没动，只是眼眸半眯，镇定自若地打量着她这副懵懵然的样子。
    没有拒绝，秦南书的胆子便更大了，指尖轻触了下乔执的睫毛，随后，缓缓往下探，点在他的鼻梁上，“你的鼻梁，也好高。”
    下一秒，她那不理智的大脑控制着她那不安分的手，继续往下，停在了他的嘴唇前。
    与此同时，就在这一瞬，几乎沉寂了一整晚的系统终于被唤醒，它快速反应，刚准备提醒：[宿主，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秦南书大着胆子触在了乔执的嘴唇上，好奇地睁大眼睛，“好软。”
    话音落下，高分贝的警报声在她茫然一片的脑海里拉响。
    [检测到宿主有撩人行为！进行惩罚！]
    [检测到宿主有撩人行为！进行惩罚！]
    [检测到宿主有撩人行为！进行惩罚！]
    秦南书：？？？
    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反应，她的手指在空中虚晃一下，蓦地消失。
    病床变得空荡荡。
    乔执被揽在臂弯的那只手忽然没了束缚。
    一本暗棕色封皮的书从空中摔落，“啪——”的一声掉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秦南书昏沉的大脑完全找不到思路。
    系统弱弱把那句没说完的提醒补充完整：[宿主，你撩人了。]
    而且，还是主动撩的。
    “……”秦南书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这样尴尬又诡异的氛围里，系统只能继续走流程：[宿主，这次你变身的物体是一本书，书皮采用了古典的暗棕色，在封皮上用金色勾勒出……]
    “要不，”秦南书听得头疼，“还是别说了。”
    在她发烧的这段时间，系统附在她的大脑里，同样受了一定影响，持续处于临近休眠的状态，所以，没有及时提醒秦南书这事，它自认还是有一些责任。
    系统几乎没反驳就顺从了：[好吧，不描述了。]
    这系统向来都是和她对着干，这次毫不犹豫地就妥协了，倒让秦南书觉得有些不习惯，她扯了扯唇角，无法回应。
    从这本书的视线望出去，只能看见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咽了口唾沫，索性闭上眼睛，竖着耳朵听乔执的动静。
    她想，这次除非乔执瞎了，否则，再想不出任何他会看不见的理由。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沉默以后。
    平缓的呼吸声里夹杂着衣袖擦过空气的细微动静，秦南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凉触感，再然后，她忽然腾空而起，大脑有一瞬间的缺氧。
    反应过来时，她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正对着乔执那张脸。
    乔执的指尖按在书封上，仔仔细细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但越是不说话，对秦南书越是一种折磨，就像是明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等待着结果宣判般无比难熬。
    过了良久，他眯了眯眼眸，眉头轻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味：“秦南书？”
    “……”秦南书瑟缩在书里，不敢说话。
    乔执轻敲两下书封，挑了下眉，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秦……”
    他说话的嗓音慢慢悠悠的。
    “南……”
    每念一个字都是一种煎熬。
    紧随着她的节奏，秦南书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乱七八糟的大脑仿佛卷成了一堆永远扯不清的线团。
    终于，在他最后一个“书”字还没来得及发音之前，秦南书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回应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