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一把无悬念躺赢的排位局再次将秦南书带回了游戏深渊，一连几天，每个拍戏空隙时间段她都会毫不要脸地凑到乔执身边去，然后在他面前晃一晃手机。
    活生生把一个影帝闹腾成了个陪玩。
    直到下午乐米把经纪人宁姐打来的电话内容转述给她时，她才收敛。
    老榕树下，秦南书摊开一张折叠椅，放在乐米的面前，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折叠椅上，身子前倾，“宁姐怎么说？”
    乐米回头望一眼，确定周边无人后，还是警惕地放低声音：“宁姐让你去上《街头挑战》那档综艺节目。”
    “街头挑战？”秦南书脑子里对这个综艺完全没有印象。
    “就是……”乐米撇了撇唇，无奈把声音放得更低，“其实我也是宁姐说了以后才上网去搜的这档综艺，好像是个网播形式的励志体验真人秀，每期参加节目的嘉宾都会在开场时抽取一个角色进行Cosplay，然后再以这个形象去户外完成节目组给的任务。”
    “啊？”户外真人秀秦南书倒是明白，但这Cosplay是什么情况，古装？动漫？
    她张嘴刚想问，可是看见乐米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似乎事情并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沉默三秒，秦南书抢过乐米手里的手机，点进《街头挑战》综艺节目的最新一期，指尖按住进度条，直接滑到开场抽签选角色的位置。
    画面里，六位嘉宾所在位置的身后是一排摆放整齐的——
    “玩偶服？”
    秦南书茫然抬头，对上乐米尴尬的目光，谁都没有开口再说话。
    所谓的cosplay，就是穿上这身连脸都看不见的玩偶服？
    过了一会儿，乐米兴许实在是扛不住这道炽热的视线了，舔了舔唇，解释道：“南书姐，其实这节目组的想法还是很特别的，你看其他综艺谁敢这样玩呀？”
    “……”秦南书微笑，“艺人上综艺不露脸，确实没其他综艺敢这样玩。”
    “也不全是不露脸，”乐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你看，除了四套玩偶服，不还有两套古装吗，要是你运气好抽到古装了呢，就能露脸了。”
    秦南书冷笑：“你看我运气好吗？”
    乐米：“……还、还行吧。”
    算了，聊不下去了。
    乐米一套标准的扶额、埋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索性直接把宁姐告诉她的那套话术照搬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尽量显得有底气一些：“南书姐，宁姐说了，你现在被全网黑有综艺要你就不错了，还想着挑什么呢？爱上就上，不上就……”
    “不上就滚是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
    秦南书握着手机的指尖缓缓收紧，只觉得这梅雨季节的风甚是渗人，从皮肤里钻进去，吹得她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两人有默契地再次沉默了一下，良久，只听见一句轻飘飘的“啧啧，真是世态炎凉”从风里晃悠而过。
    秦南书放空时总会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在自己最爱关注的东西上，就像现在，她的目光下意识跟着乔执走了。
    乔执那处的光线很不错，为了拍摄效果，所有聚光灯都一个劲地砸到了他的身上，远远望去，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他站得笔直，臂弯里拢着件西装外套，任凭化妆师在他的脸上折腾，助理和工作人员在旁边闹来闹去，也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很奇怪，乔执这样天生自带的温柔和优雅总会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看着他，感觉像是有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她的跳动不安的脉搏，缓慢、从容地将她所有负面情绪一点一点吸收掉。
    良久以后，秦南书微微偏头，身子往后仰，似乎想通了，也觉得心情不再那么烦躁了。
    既然时光不能倒流，她没办法阻止秦玉做出这些事，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接受当前的情况，并且调整自己的心态。
    失去的东西再一步一步拿回来就是了。
    她收回目光，舒展胳膊伸了个懒腰，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旧平平：“我什么时候去参加？”
    “嗯？”乐米还没反应过来，“下、下周。”
    秦南书点头。
    下周，她的戏份差不多要杀青了，也是时候接新的工作了。
    .
    一想到离别总是有些伤感。
    最近几日，秦南书连游戏也不去找乔执玩了，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棵大榕树下，时不时发会儿呆，再时不时偷看两眼乔执拍戏。
    系统又是好一段时间没有享受到惩罚的恶趣味，一逮住机会就在脑子里疯狂给她洗脑：[宿主，你怎么孤立乔执？你看他一个人在那儿好孤单。]
    秦南书挑了挑眉，望着片场中央那个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腹诽道：“孤单？你是怎么看出来孤单的？”
    系统：[透过表面看本质。]
    “……”优秀。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南书不想搭理它，可系统仍旧喋喋不休。
    [宿主，你不觉得你最近和乔执相处得很融洽吗，你怎么说不理对方就不理对方了？]
    [你游戏也不玩了？]
    [我磕CP磕得正上头呢，你就变心了？]
    秦南书偏头，单手撑着脸颊，一边翻着剧本，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懂。”
    系统执拗：[我不懂什么？你给我讲。]
    沉默。
    [你不讲我就一直说话，吵死你。]
    “……”秦南书百无聊赖地把头偏向另一侧，“我要杀青了，知道吗？等杀青以后我和乔老师就没有交集了。”
    系统傲慢地拉长尾音：[所以呢？]
    秦南书舔了舔唇，好脾气地继续解释道：“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朝夕相处的，等分别那一天得多难过，所以，我从现在开始就要提前适应分别后的日子，我可不想杀青那天控制不住情绪。”
    系统不悦地“嗤”了一声：[你真理智。]
    秦南书懒洋洋地双手环抱，不把它的吐槽当回事儿。
    系统一时无话，她便继续无所事事地欣赏乔执拍戏，可刚安静没几秒，系统又换了个方式给她洗脑。
    [宿主，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思路想，正是因为要分开了，所以更得珍惜和乔执朝夕相处的日子。]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他？”
    她发现，系统每天十句话里至少有九句都离不开乔执，倒真像个十足的小迷妹。
    系统有点委屈：[宿主，我是在你的脑子里，你脑子想什么我才会想什么的好吗。]
    她怀疑系统在暗搓搓地嘲讽她。
    秦南书撇了撇唇，不回话，撑着下巴思考。
    其实，如果是换个其他人，她完全不需要像这样提前适应未来没有对方的日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以后和乔执没有交集了，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倒像是坑对方坑的次数太多，坑出后遗症了。
    “唉。”
    秦南书有点感慨，自己身上带着这么一个破系统，若是自己以后不小心坑到其他人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乔执一样好糊弄。
    她正思考间，左嘉泽提着两袋零食跑了过来，“南书姐。”
    秦南书收回思绪，忙站起身来，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手里的零食上：“这是什么呀？”
    “我刚让助理过去买的炸鸡，”左嘉泽得意地晃了晃，“你吃吗？听说是这附近最好吃的一家，光是排队就排了好久。”
    “吃！”炸鸡能消愁。
    在吃的方面，她从不犹豫。
    秦南书抱着一袋炸鸡躺会椅子上，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折叠椅，十分大气道：“别客气，随便坐。”
    “谢了啊。”左嘉泽和秦南书年龄差不多，没那么多礼节，也觉得和她在一起最惬意，大咧咧地坐下。
    两人毫无形象地啃起炸鸡。
    左嘉泽不喜欢沉默的气氛，哪怕吃东西时也一定要找个话题聊一聊，“南书姐，下周咱俩的戏份就要拍完了，然后你是不是就杀青了？”
    “是啊，我的戏份大多都是在律所里，其他的就是和你谈谈恋爱，时不时跟随乔执出个工作，需要出镜的画面不多，一共也就八十多场，现在只剩下和你谈恋爱的那点部分而已。”
    “哦，那你杀青的话，这部剧应该也快拍完了吧？”
    “应该是吧……”秦南书停下动作，用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指，“乔老师进组时间比我早，听说我进组的时候他们都拍了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好像也确实该结束了。”
    真是一想才发现，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左嘉泽这随口一问，又把秦南书心头那点伤心的情绪勾起来了，他却浑然没发觉，嗓音清亮得很：“我才刚来呢，就要享受分离的滋味了。南书姐，等杀青以后你还拍戏吗，我可以跑个龙套，来找你玩。”
    “……我没戏约了。”秦南书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在滴血，“你还拍戏吗，我可以来跑龙套。”
    左嘉泽被噎了一下，摇头：“我一个新人，哪来这么多戏拍。”
    听见这话，秦南书本该觉得心里好受一点的，但又像是被“新人”两个字刺了一刀似的，默默感觉自己这三年白打拼了。
    这种情绪本来还不算特别浓烈，但直到左嘉泽说了下一句话后——
    “不过还好，我没戏拍，但是找我的综艺挺多的，而且都是最近爆火的综艺。本来好像还有个什么叫《街头挑战》的真人秀找过我，但是我翻了一期那节目，立马就拒绝了，连脸都不露，这种破节目怎么可能有人参加。”
    “……”秦南书胸口一阵温热，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被左嘉泽这一刺激，她好像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乔执念念不舍了。
    毕竟，人生可以失去无数个像左嘉泽这样的损友，但很难遇见一个像乔老师那样不爱说废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