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马蹄铁

    裴惠娘最近打着研究“马鞋”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暂停搁置柳小姐的案件，她让小涂带着裴疆的王令再走一遍高陵。
    如果能找到一个见过柳小姐容貌的人，一切也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但是在小涂回来之前，她还是抓紧时间把马蹄铁的图纸画了出来。
    欧阳大匠祖上是铁匠，负责马蹄铁的主体和钉子的打造。宁大匠则负责锻造蒸馏器，如果没有酒精消毒，她怕那些马的死伤率可能会比较高。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先把酒精做出来。
    还好两者都是前世比较杰出的发明，她也曾观摩过相关知识，否则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怕是很难才有质的飞跃。
    看着她忙来忙去，司徒恒就主动接手了柳姑娘一案，带着裴疆在城中做走访。
    走访枯燥又无味，每个里的人都要一一询问更是体力活。
    裴疆走了两天已经后悔不已，可是谁让自家姑姑喜欢锄强扶弱呢？
    只能含着泪，匍匐前进。
    到了第六天，在兴隆里的一户人家，终于有了线索。
    户主孙三娘，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店铺，售卖一些小首饰，也会卖些帕子之类的女儿家物品。
    孙三娘一眼便认出了死者，靠的是裴惠娘画的全身画像，按照的是死者当时的衣饰准确到一比一来画的素描。
    死者腰间的系带，是孙三娘的习惯性绑法。
    “各位官爷，那天约莫是三天前，一大早我开铺子，本来一大早向来是没有什么客人的，但是那天苏姑娘却一早就来了。”孙三娘感慨的说，裴疆和司徒恒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道“苏姑娘？不是柳姑娘吗？”
    孙三娘诧异地点了点头“她一直自称姓苏啊？原来是姓柳吗？”
    “孙姑娘不必介意，请继续说下去”司徒恒忙打断了马上要滔滔不绝的裴疆，继续追问当时的情景。
    孙三娘见此情形也不便多问，便继续说起那日的事情：“那位苏姑娘还没吃午膳便来，要我给她梳个元宝髻，也是因为她去茅房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衣服的带子，可是她又觉得自己绑的并不好看，所以让我给她重新绑了一次。她那天肯定是约了人，她每次约了人便会来我这里装扮，那日应该也是这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裴惠娘强调对待证人都要客气，裴疆和司徒恒自然不敢阳奉阴违，两人好好感谢了一下孙三娘，还光顾她买了不少簪子，孙三娘才“突然又想起”：“两位官爷，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苏姑娘早些年来的时候，衣裳首饰甚为华贵，虽然都并非有纹饰的物件，但是都是些坠手货。可是从前年开始，苏姑娘每次来，她的衣裳洗的微白，首饰也和以前风格大相径庭。”
    “怎么大相径庭法？”司徒恒一边快速的记录供词，一边盘问证人。
    孙三娘摸了摸鬓边的玉兰花，俏生生地说“苏姑娘这些年虽然穷，穿戴的却是有纹饰的首饰。腰间的压襟甚至是个古物。”
    司徒恒把死者压襟的素描拿出来和孙三娘确认，她一眼就认出这一个便是苏姑娘当天佩戴的。
    裴疆越发的迷茫了，死者只有一人。究竟是苏姑娘，还是柳姑娘，这其中越发朴素迷离了。
    司徒恒希望知道苏姑娘的更多信息，可是孙三娘却没法再提供其他的信息了。
    两人准备告辞，临行前将证词给孙三娘按了个指印，本以为要些许说辞，却不料孙三娘很直接地便按了下去。
    裴疆很是欣赏孙三娘，想到她一个人在偌大的长安城开店，却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总觉得在孙三娘的身上看到了姑姑裴惠娘的影子，便大方允诺：“孙掌柜，我们殿下说了，像您这样积极与官府合作的人，我们都会统一颁发一面锦旗，以及给予一定的减税优惠，如果您的证词帮我们破获了大案，我们也会给您一些银钱赏赐，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我们官府的少许心意，所以才要登记户籍资料，方便核对以后发放。”
    孙三娘本来只是抱着“既然心里无鬼，半夜敲门也不怕”的心理，可是无论是谁，听到做了好事以后有奖赏，还是特别的开心。
    把司徒恒和裴疆送出去以后，便和周边的街坊邻居聊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
    长安城就像一湖寂静的水，突然被扔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了千层浪。
    长安和弘农离的并不算远，个别行商曾去过弘农的，都纷纷宣传了一番裴惠娘他们在弘农破获真假太守一案的事情。
    这下更是全城鼎沸了，几乎全城的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知道，是谁杀害了那位姑娘
    在接下来的几天了，裴疆和司徒恒所到之处，可以用“风靡全城”来形容。
    虽然减低部分税收对于一部分人不那么吸引，可是能获得官府，特别是定王殿下和荥阳长公主殿下颁发的锦旗，就很吸引了。
    怎么说，也算是在两位高层眼里立了“名”，精于刑名也是入仕的一个好办法。
    一时间除了做小生意的，部分读书人也悄悄加入了话题。
    而这个时候，去高陵查访的小涂也再一次归来。
    这次小涂领回来了一个据说是给柳姑娘接生的接生婆。
    头发斑白的老婆婆，在看了尸体以后，肯定的说死者并非“柳姑娘”。
    裴惠娘很好奇的问她，“老人家，你只是曾经给柳姑娘接生过，都过去十几年了，你怎么能肯定这个死者不是柳姑娘呢？”
    老婆婆却理直气壮地坚持“错不了！那个柳姑娘，她脸上有一大摊的红色胎记，只是我答应了柳家，绝不往外传，所以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不过您是公主殿下，我不能欺瞒你。”
    谢过老婆婆，裴惠娘吩咐小涂找刘旭要了一份赏银分给她，自己却把裴疆和司徒恒找了来。
    “既然那个柳姑娘并非是高陵柳家的柳姑娘，那她是苏姑娘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司徒恒，你主力找出这个苏姑娘是谁家的女儿。还有这个柳公子，他明知道死者不是他的妹妹，却也认了下来，他必定知道什么内情。裴疆，你带着吕达去好好审他一下。”
    他们走了以后，她还要继续和欧阳大匠做实验。
    马蹄铁这玩意，看上去很是吓人，烧红的铁片，又上钉子，其实对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不过现在的人却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她存心“虐畜”。。。
    她只能一遍遍的解释马蹄就和人的指甲一样，减指甲和戴指套是不会让人疼的，将信将疑的欧阳大匠虽然最终是领了命，但是瞅她的眼神和上次做猫爬架的时候那种喜悦却一点也不一样。
    她算是看出来了，欧阳大匠是个有爱心的好同志，他天天围观花猫汤圆和白猫团圆，又对马也“有情有义”，她倒是觉得，把马蹄铁技术交给像欧阳大匠一样的人，很合适。
    这可不比造纸术和曲辕犁，塞外各族虎视眈眈，若是有了马蹄铁，大周甚至有希望可以组建骑兵。
    对于掌握这项技术的欧阳大匠，其实是有很大生命危险的。
    也会有随之而来的极致金钱诱惑。
    宁大匠那边则进展非常顺利，蒸馏管道全部用竹管替代，除了耗费不少浊酒，已经顺利收集到了第一坛酒精。
    第一次的实验，还特意选了护卫里的一批老弱马，蹄子已经磨损了一半，若是不钉马蹄铁，时日便不多了。
    所以他的主人护卫小文，第一时间申请参加实验，就是想给自己的爱马找一条活路。
    裴惠娘招呼着孟临，小文负责把马绑在做好的架子上面，把当前要做的马蹄，用绳子绑在架子上面，而其他四个护卫着负责固定四个马腿，孟临则在旁边护卫着她。
    太医战战兢兢的带着究竟先用铁钩子，清理了一下马蹄的残余物，用镊子夹走以后，轻轻地铲平马蹄表面的毛糙，最后用酒精消毒一遍，做完以后太医便背着药箱远远的退到了一旁。
    上去接手的欧阳大匠，神情肃穆地拿着烧红的马蹄铁，快速地烧红贴了上去，再把八颗钉子钉入预留在马蹄铁上的孔洞，固定住马蹄铁。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时间，侍卫们都怕马吃了热会发怒，都进入一级戒备的状态。
    只有她非常肯定，这个做法并不会对马造成很大的痛苦。
    果然全程里，这个叫“红绫”的马，非常温顺又听话，在主人小文抱着它头的时候，还去舔小文的眼泪。
    结束了以后，欧阳大匠和太医都松了一口气。
    小文则选择今天住马棚，顺便陪着红绫，她让太医把究竟给他留住一小壶，让他如果情况不对便抹在蹄子上消毒。
    小文感激涕零的接了过去，孟临便不让她继续待在马棚了。
    她一走，所有的侍卫都跑去马棚看热闹了。
    小涂最是机灵，尽管她不再，彩虹屁却不会迟来：“殿下也太厉害了，连马的鞋子也会做，文予，你赚大发了，能劳动咱殿下亲自出马！”
    小文表面斯文秀气，实际上却也是脸皮比城墙厚的人，深以为然地便把此归类为自己的运气极佳。
    司徒慎：殿下是为了我才发明马蹄铁的喂，楼上的妖艳货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