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家书

    九月十五，月圆，倍思亲。
    兴文帝很开心，他本月多喜临门。
    长乐宫的继后窦氏，含章宫的丁夫人，漪兰宫的孙美人都传出喜讯。
    在事业上已经没法追求顶峰的男子，在第二春里找到了久违的膨胀感。
    但是坏处是小老婆都怀孕了，总不能麻烦老妈子操持宫宴吧？
    早早便下旨说了今年咱们不聚餐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孤单的种马兴文帝自然是不甘寂寞的人，本来想去常宁宫与陈婕妤共进午膳，顺便也能让这个落单的小老婆赶上前方的怀孕大队伍对吧？
    作为一个雨露均沾的合格帝王，他怎么可以区别对待！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陈婕妤刚是女儿家每个月那几天。
    身有血污不能侍君，兴文帝可以忘了曹远却不敢忘了，否则刘太后可能会要他老命~
    兴文帝带着南海郡上供的瓜果改道去了亲妈的长庆宫
    门口尽忠职守的小宦官想进去通知里头伺候的哥哥姐姐们，可惜老大一个眼神，曹远立马就熟门熟路地示意他们散去。
    陛下打算学自家妃嫔，也给亲娘来个惊喜，彩衣娱亲嘛，好事！
    走过长庆宫外长长的阶梯，在门口便听到其乐融融的笑声此起彼伏。
    兴文帝故作不为意在廊中闲逛，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人人都有好奇之心嘛？
    根据谁不在说谁的定论，果不其然听到了自家名字。
    刘太后一边磕着女儿上供的瓜子，一边安慰徐美人：“你也是家里老人了，都有女有子了，以后再不济都有份体面在那。何必与那些小的争风吃醋。”
    徐美人倒是不在乎自家恩宠，只是毕竟自己还有两女一子在那指望着自己。
    裴雨不说，嫡长女，虽说死的不体面，可是也是在生的时候也是食万户嫁世家的基本操作。
    裴月是瞿皇后剩下唯一的女儿，食万户又封了山阳这个好地方，还是定王殿下唯一的妹妹，陈王殿下唯一的姐姐。
    可自家那两个呢？
    长女裴云命好，封了汝阳这个好地方，又赶上了陛下登基世家表忠心的机会，摊上了琅琊王家嫡长孙这种好婚事。
    小女儿裴星年龄小，前面的姐姐都嫁的好，后面的妹妹母族都是出身世家，原阳这个地不是山就是水偏偏没几个人，让她以后怎么在姐妹间相处啊。
    唯一的儿子鲁王不长不幼，前有大哥定王后有弟弟陈王且不说，那头还三个马上要生了。
    等真的就封的时候，还能摊上块好地么？
    万一自己的不受宠连累了儿子，像前朝那些庶皇子被分去了郁林郡甚至是交趾那头的日南郡
    还没取到就死在了路上，这辈子还有啥指望？
    可是徐美人自是不能和太后这么说，只能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岔了过去。
    外头听墙角的兴文帝却心下不愉，这徐美人都一把年纪了，还作这种争宠斗艳的姿态，着实上不得台面。
    幸好两个女儿都是跟着自家亲妈没向着她，倒是裴庄这小子自从疆儿和惠娘去了巡狩以后，越发的沉默。
    看起来是要早日给他找个王傅，可不能长于此等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之手。
    心情不佳再次被加重的兴文帝给曹远使了个眼色，曹远让门口伺候的人可以通传了，还亲自打了帘子引陛下进去。
    屋内的二人瞧见他自然都是欣喜若狂。
    他给亲妈行了个礼，还重点推销了自己的礼物“此乃南海郡进贡的瓜果，切开如血般鲜红，还有颗颗如麻子般的小籽，食之甘甜如蜜，朕特意留给母后的！”
    刘太后就他一个儿子，自然是被哄的见牙不见眼，连声笑道：“吾儿有心了！母后只要你们三兄妹好了，什么都无所谓。”
    徐美人给他行了个礼，兴文帝想起她徐娘半老的样子还要和小姑娘争相斗妍便甚是不喜，点了点头便打发她下去。
    儿子要赶人，刘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啊
    便温和地叮嘱大长秋送她回去，顺便带点笔墨和纸赏给鲁王。
    否则陛下一来，徐美人就被赶出去了，这把鲁王和两位公主的脸至于何地呢？
    亲爹是个不靠谱的渣男了，刘太后这个做奶奶的自然是要更关心徐美人母子。
    兴文帝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和亲妈争吵，横竖他也不也疼子女。
    两母子有说有笑地吃了晚膳，还对酌了几杯，气氛越发融洽
    此时却有信使进宫了，用的是三百里加急。
    曹远接到信一看，是荥阳长公主殿下的来信。
    更是不敢耽误立马便进去禀报了：“陛下，荥阳长公主命人送来三百里加急书信一封！”
    “惠娘来信了？陛下，快看看惠娘和疆儿说了些什么？”
    兴文帝打开，本想粗略看一眼便把书信给刘太后的。
    不知怎地突然入了迷，一会大声喝“好”！一会又怒狠狠地把手边的酒杯砸了，尤嫌不够，又把碗也砸了一下，才舒爽了。
    在看到下方的时候，又老怀安慰的说了句“理当如此，不亏是外公！”
    听到和亲爹有关，刘太后更是坐不住了，眼瞧着他一看完便拿了过来仔细看。
    这却又是另外一番起此彼伏...
    兴文帝没了继续摸着酒杯底和亲妈聊天的兴致。
    当场宣了笔墨，挥斥方筹地给他们回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
    首先，明确表明，英明神武的朕，从来没有给真假刘茂任何一人下达类似泄洪的命令。
    其次，表达了刘太后对嫡亲侄子的关爱，她老人家希望裴惠娘与裴疆能把真刘茂带回来，可以适当满足匪徒的要求。
    反正可以秋后算账嘛！
    接着，着重表扬了裴惠娘发明了曲辕犁，怕她那头少了一名大匠人不够，还特意下旨让少府的许大人赶紧再派几个跟上去。
    万一下次长公主殿下又想出什么新的道门秘术，结果没有人负责做出来，她小姑娘家家的转头忘记了，谁负责？
    最后，强调让裴疆多听姑姑的话，以及还要求他们继续进行全国性扫黑除恶工作。
    兴文帝写了满满一刀，还慈父上身的加了句“为父甚是思念汝！”
    再加上刘太后也写了满满一封信，主要是把皇朝中心近日要闻，像那种一后三妃集体有孕的新闻，传达给咨询落后的他们一行人。
    还有几个小豆丁最近都吃好做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但是又怕他们心越来越大，又酸溜溜的加了几句“父母在，不远游！”
    嘱咐他们冷了记得穿衣，有事情找地方官员，敢反抗的诛九族。
    把慈母人格和刘太后人格的话都说完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笔放进信封漆好。
    由假公济私地兴文帝派出三百里加急把信送出。
    长乐宫的窦皇后虽然在养胎，可是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窦皇后的大长秋南喜甚是不解：“荥阳长公主殿下不过一介女流，以前还有说她得了癔症的。眼下瞧着却是深得陛下信任...”
    “放肆！竟然敢非议长公主殿下，若是让太后和陛下听到了，本宫也保不住你！”
    窦氏御下甚严，特别是陇西窦家以兵起家，祖上几代窦氏兵家出身，令行禁止，更是容不得下人议论贵人这种事情。
    只是南喜是窦皇后过世奶娘的女儿，是窦皇后的奶姐，才敢多说几句。
    窦皇后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匪夷所思，族里传来消息，自新安公主死后，荥阳长公主屡次攻击大司空。
    陛下对大司空邓晨有意见，素日里便更是信任大司马李衡。
    据未央宫那边的信息，起因就是荥阳长公主殿下觉得大司空对发妻凉薄，没有守满三年，同时又觉得大司马为人老实，对发妻好，是可信之人。
    陛下本就因勇义长公主和新安公主都折在邓家手里心生不满，再加上刘太后本就因死了女儿怨怼邓家，邓家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所以才想和她们窦家强强联手。
    毕竟陛下与她都年轻，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大司马李衡是宜阳长公主的驸马，和荥阳长公主从来是同气连枝的。
    他们三兄妹向来感情好，现在陛下得了封家书，眼巴巴当场写完，还要以三百里加急马上寄回去给她，便可知她有多得宠。
    南喜转念一想，不能为敌，我们可以拉拢啊？
    “皇后娘娘，您现在也是她正经嫂子了。咱们要不使点劲把荥阳长公主殿下勾到我们这边来？”
    窦皇后摇摇头，心知是不可能的。
    她们窦家自然是希望有窦家血脉的孩子继承大统，瞿皇后虽然被追封了，可是死在陛下称帝之前。
    她窦韫才是真正礼部册封正门而入的中宫皇后。
    以后若是要争辩一下也未尝不可。
    只是她们窦家能给的，定王殿下也不会不能给。
    何况她年纪轻，不似他们姑侄多年相处下来感情深厚。
    可是定王立得住，瞿家的人却不一定都能立得住。
    这些乡下土财主，有几个钱就敢恬不知耻自称氏族的能有什么见识。
    她们窦家，上将伐谋，攻心为上。用的是阳谋。
    日子还长呢，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