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你没有错！（大修，不影响剧情）

    湖边没有船，裴雨坐在亭边，一动不动，仿佛看不见他们。
    侍卫队长孟临颇有些纠结
    直接派人游进去把公主殿下带过来似乎有些许冒犯
    但是四处无船若是等侍卫去隔壁汪府借船，一来一回恐怕廷尉和宗正甚至是陛下的旨意也来了。
    正待他还在思考万全之策的时候，裴惠娘却把九翅丹凤金冠取了下来，随手交予旁边的黛儿
    黛儿大吃一惊，正想说什么，就瞧见殿下开始做些奇怪的动作
    揉了揉手腕，又平地跳跃了一下，还莫名的往下伸手
    念及殿下素来自有主张，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
    黛儿心想难道自己的好运到头了？逆贼篡位那会全家被抄了，没入了掖庭以后却运气爆棚被暴室丞选上了，每天都是虐待别人没受虐待，除了暗无天日待遇还是相当不错。
    陛下夺回了大周的天下，仗着多年来的一点情谊，暴室丞给托关系让她混上了派到荥阳长公主府做女史这么好的差事。
    就是没想到好日子看起来过不久了，呜呜呜…要是殿下游过去出了好歹说不得就要回暴室了，只是这次是被抬进去的。
    黛儿把心一横拉住正欲“跳湖”的裴惠娘，小心翼翼的说道
    “殿下，要不还是让奴婢试试？也许奴婢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天生就会水，我娘可是北海人士。您金尊玉贵要是有个好歹我这小命就要折这了。”
    裴惠娘哭笑不得，黛儿一个15岁的小孩子又不会游泳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去送死啊。
    那头的孟临瞅着黛儿眼也不眨死死地瞪着他，便也咬咬牙的说
    “殿下，要不还是臣来吧？”
    “孟临啊，你真不合适你是知道的。新安公主这事还不知道是什么定性呢？你放心吧，本宫水性是一等一的好。若是本宫真有什么你再来救我，反正本宫还没许人，还是能救一下。”裴惠娘不想浪费时间了，再拖下去圣旨就要进府了，她可是答应了裴疆的。
    扑通一声下了水，灵活地像只飞鱼一般地便往湖中游去。
    孟临还没来得及红着脸，就开始被裴惠娘在湖面一上一下的头吓得白了脸
    像个饿狼般盯着湖面，随时准备游过去救人。
    可是裴惠娘却进展十分顺利，仅仅用了两分钟不到就游到湖心亭，她上岸的时候近距离的瞧了一下坐在亭边的裴雨
    她双目呆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空了。
    她小声的唤裴雨，但是裴雨却似乎还是不看她，眼上没有一点瞳距。
    “雨儿？”“小雨”裴惠娘又再唤了几声，可是还是没有反应
    也不知怎滴，突然就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句“雨囡”
    裴雨的瞳孔逐渐聚光，她赶紧又多唤了几声，不停地抚着裴雨的秀发希望能安抚到她
    瞧裴雨认出了她，她尽量把语调放平稳，轻柔的说了句“姑姑回来了。”
    “姑姑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我要死了，和你见上最后一面也没什么遗憾了！”裴雨兀然展露了笑容，温和的说
    “雨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何况你可是公主，千金之躯的帝女，你可以相信我，姑姑会帮你的。”裴惠娘再次放轻了声音，盘腿与裴雨并肩坐在了地上。
    裴雨却不再说话，似乎又再次进入了刚刚的空灵之态
    过了良久，裴惠娘坐到腿都麻了，裴雨却开始自顾自地喃喃细语
    “姑姑，你说是不是只要有了权利，杀人就不用偿命？邓宇杀别人不用偿命，而我是公主所以我杀了他也不用死对吗？”
    “你是君，邓宇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裴惠娘左手支着头，右手指了下裴雨眉心的花钿，含笑而语。
    裴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姑，你变了，你往日可是开口圣贤闭口淑女的！要是让大舅公知道你把这话这么解，他要急得跳脚。”
    想到南阳开口孔圣，闭口先贤的大舅公刘宏，裴惠娘觉得这话说的甚是有画面感。
    裴雨神色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转了过去，对着湖水缓缓的说：
    “姑姑，其实小时候我不喜欢和你们玩，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因为我害怕。
    因为我喜欢女孩，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我并不想因为自己让你们都嫁不出去，这样太坏了。
    可是为什么要是邓宇？
    我求过父皇，不管我怎么求他甚至绝食，他都不同意。
    他说我不嫁邓宇就要处死我身边所有的人。
    花儿，鱼儿都是从小跟着我的，还有那些母后留给我的人，我怎么能因为自己让无辜的她们都去死呢？
    我虽然不如三位姑姑一般贤良，但是我也做不出那般事情。
    我拒绝让他近身，可是我也说过了不介意他有多少庶子庶女，反正他有那么多的姬妾又何必为难我？
    他觉得收到了侮辱，居然虐杀了鱼儿。
    那个最爱吃甜糕的鱼儿就像一块破布一般被扔在了这个湖里。
    我哭着进宫和父皇说要和离，邓家不愿意休了我我去修道也可以。
    可是父皇不肯帮我，我知道他们邓家为我们裴家连祖坟都没了，我只是没了一个婢女又算得了什么？
    父皇斥责了他几句，他居然和父皇说是因为花儿、鱼儿蛊惑我沉迷磨镜冷落了驸马。
    他和父皇说他有多爱惜我，声泪俱下的仿佛就像东市卖艺的波斯人。
    父皇大怒赐死了花儿，我亲手把她也放入了这个湖里，黄泉路上她也能和鱼儿结个伴。
    我把药放在了井水，全府的人都昏昏欲睡。
    我亲手把他砍成了一块块，听说没有了全尸的人是不能入轮回的，他这种人不配。”裴雨又笑又哭，神色变幻不定，如痴如醉。
    裴惠娘一把抱住了裴雨，一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看着裴雨无神的双眼坚定的说“雨囡，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取向，不因为喜欢异性就更高贵也不因为喜欢同性就更不堪，姑姑支持你，姑姑会帮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信姑姑！”
    裴雨封住了她的唇，嘟囔的说了句累了，便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
    像两人幼童之时在南阳的田边看晚霞一般，静静的就能看到太阳落山。
    廷尉于大人和宗正陈大人带着传旨的小黄门一道来到湖边，就瞧见两位殿下像个孩子一般坐在湖心亭的地上，没有叛逃让他们稍稍压下了心头大石，外面都说荥阳长公主要带着新安公主去封地逃避刑讯，外头流言蜚语已经汹涌而来，本来新朝新建百废待兴，他们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裴惠娘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要来的终究也要来。
    摇了摇身边的裴雨，感受到那不属于酷夏微凉的触感，她抱着裴雨的尸身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