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大恩不言谢

    两世的变化太多，太大。
    宋沂和温时暮，都无法再根据上一世，来判断任何人的选择。
    他们也是发愁，都在为沐风、赵旭和穆卫三人忧心。
    两人刚把沐风的信收好，就见温忠又送了两封信过来。
    一封，是赵旭给宋沂写的。
    另一封，是张大锤写给铁蛋的。
    “赵旭这家伙，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了，难不成是给咱们拜年？”
    宋沂笑着，就打开了信件。
    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一股莫名的悲伤之色，在他的周身散发。
    铁蛋这时候正进门催促。
    “爹，该练功了，咱们快走。”
    宋沂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就把信递给了铁蛋。
    “你看看吧。”
    铁蛋狐疑地拿过信，看了几眼，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温时暮不知道这爷俩怎么了，就也拿过信查看。
    她悲伤，又难以置信。
    “护国公，没了？为什么这么快？三个多月前，还是好好的……”
    她也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赵旭的信里，说了护国公的事情，说他是在梦中，儘然长逝。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大家都难掩悲伤，却也知道天命难违。
    铁蛋的个头，已经比亲娘还要高。
    此时，他却忍不住，紧紧地搂住娘亲。
    “娘，我好难过。我还想着以后去了冀国，听护国公爷爷讲好多种地的故事呢。他为什么说走就走了？”
    温时暮轻声安抚着儿子。
    “人到了年龄，都是要离开的。随着你越长越大，身边离开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铁蛋，你要看开这件事。”
    “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活着，在一起，不好吗？”铁蛋反问。
    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也知道生离死别再正常不过。
    可他就是难受，就是想无理取闹问娘亲这种话。
    否则，他的难过，不能排解。
    温时暮想起了奶奶，又是一阵儿悲伤。
    她不知道是劝铁蛋，还是劝自己。
    “离开你的人会越来愈多，可你拥有的，也会越来越多，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家，会有比爹娘更亲近的妻子和孩子。那些人带给你的欣喜，足以抵掉失去其他亲人的痛苦。人这般，绝对不是自私，而是因为这样，才能一代代的延绵子嗣……”
    温时暮劝了许多，铁蛋似懂非懂。
    他好像还不能认同，竟然有比爹娘关系更亲近的人。
    妻子？孩子？
    铁蛋悲伤中，带着疑惑。
    宋沂又把张大锤的那封信，交给了铁蛋。
    “这是专门写给你的，爹娘都没有看过。你自己看吧。”
    铁蛋松开抱住娘亲的手，接过了那封尚未开启的信。
    温时暮只感觉被铁蛋趴过的肩膀，都湿了一大片。
    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去了里间换衣服。
    铁蛋的眼泪都没有断过，似乎从不知什么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样。
    他的眼泪，从来都不值钱。
    什么时候难受了，就什么时候流眼泪。从来不憋着。
    他看了张大锤写给他的信。
    信中，张大锤也是为自己爷爷的事情，难过不已。
    又说了自己会遵从爷爷的遗愿，以后会衷心跟随铁蛋和珍珠郡主，让铁蛋放心嫁到冀国就好。
    护国公府上下，以后也会尽心辅佐赵四王爷和珍珠郡主。
    张大锤信中还说道：“好兄弟，你孤身嫁到冀国，也别害怕孤单，有我张大锤在，没人敢欺负你。
    爷爷说了，你是个值得我张大锤真心对待的兄弟。
    以后要是郡主欺负你，你就来我家躲起来，我绝对会把你藏好，让郡主找不到你……”
    铁蛋哭的更凶了，“真是好兄弟！”
    宋沂干脆也拿起信看了下，然后也跟着一阵儿哭笑不得。
    张大锤信誓旦旦地说帮着铁蛋，最后的做法，却也只是把铁蛋藏起来，不让郡主找到而已。
    铁蛋哭着哭着就笑了，不小心笑出了个鼻涕泡。
    父子俩人，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就那么憋着不动。
    许久，宋沂才安慰儿子。
    “护国公的事情，虽然让人伤心，可他八十岁的高龄，又没病没灾地一觉睡了过去，其实在咱们老家，可以说是喜丧，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为护国公哭过一场，也算尽了心意，现在没事了，跟爹去练武吧？”
    铁蛋点头。
    “我已经不难过了，爹，你看张大锤，他信里都不难过了。等我什么时候去冀国，我再去爷爷坟头拜拜。”
    “好！”
    父子俩终于止住了悲伤，如往常般，去了练功场练功。
    年后。
    温家村。
    带娣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盯着往驴车上装货的温义。
    “温义，你真不跟我去京城吗？”
    温义满面笑容，在阳光下，周身如同镀了一层金子，闪闪发光着。
    “六姑娘，你去了京城，王妃会照顾好你的，我就不跟着去了。”
    带娣撅着嘴。
    “你就不怕我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你就这么放心我？”
    温义傻呵呵地笑着。
    “王爷和王妃，对姑娘这般上心，派来的护卫，必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你放心好了，路上会平安无事的。”
    “傻瓜。”带娣又撅着嘴问道：“你可知道我这次去京城，目的是什么吗？”温义眨了眨眼。
    “六姑娘不是一直念叨着，家里的汉子配不上你吗？
    你去京城，不就是要找个好婆家吗？
    嘿嘿，我在老家会天天烧香念佛，请菩萨保佑，六姑娘心想事成，找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的。”
    “你一”带娣生气，却语塞。
    她也知道自己生气没有道理。
    “算了，我懒得理你。”
    带娣说着，就拿着包袱去了奶奶那屋。
    张氏瞥了一眼孙女。
    “收拾完了，舍得走了？”
    “奶奶！”带娣撒娇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奶奶吗？我就是为了陪奶奶过完年，再去京城找三姐。”
    年前，温时暮接到带娣的信后，就直接写了回信。
    并且派了几个护卫和丫鬟过来，让他们一路上护送着带娣去京城。
    带娣接到信之后，确实开心不已。
    可只不过半个时辰后，她就又不那么开心了。
    她磨磨蹭蹭地，不愿收拾东西出发。
    后来，就找了借口，说是奶奶年纪大了，她放心不下，就等着陪奶奶过完年，然后再去京城。
    温家人心知肚明，知道带娣放不下的，不止是奶奶张氏，更是放不下温义。尤其是温义，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陪她去京城。
    带娣这才把出发的时间，一拖再拖。
    如今几个月过去，护卫和丫鬟们，都在温家村住了几个月。
    年都过完了，带娣再也没有借口拖延。
    这几日，也每天这里收拾一点，那里收拾一点，磨磨蹭蹭地，准备着要启程。张氏冲着带娣直翻白眼。